和嚴(yán)浩翔的合作漸入佳境，但《少年On Fire》的舞臺遠(yuǎn)非他們唯一要面對的事情。

日常的團(tuán)隊訓(xùn)練依舊繁重。競演帶來的無形壓力，像一層透明的薄膜，籠罩在七人之間。雖然表面依舊打鬧，但某些細(xì)微的東西，似乎正在悄然改變。

一次完整的團(tuán)隊舞臺排練后，舞蹈老師叫了停。

“不行！感覺不對！”老師皺著眉頭，來回踱步，“動作是齊的，走位也沒錯，但……缺乏凝聚力！像七個各自精彩、但互不相干的個體拼在一起！”

他尤其點出了幾個人：“劉耀文，力量收一點，你不是在solo！賀峻霖，表情管理！別只顧著自己好看！還有張真源……你……”老師頓了頓，似乎找不到準(zhǔn)確的詞，“你好像有點……游離？節(jié)奏跟得上，但情緒沒完全進(jìn)來！”

張真源心里一沉。

他不是沒投入，而是太“投入”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身邊每個隊友此刻的狀態(tài)：

劉耀文因為被說力量過猛，心里有點小委屈和不忿：「明明剛才那個爆發(fā)點很完美！」 賀峻霖被點名表情管理，內(nèi)心有點慌，下意識地瞟向鏡子，開始過度管理：「這樣笑對不對？角度好嗎？」 嚴(yán)浩翔在冷靜分析老師的話：「‘凝聚力’指標(biāo)難以量化，需從動作同步率、眼神交流頻率、能量場疊加效應(yīng)等方面改進(jìn)……」 宋亞軒有點累，心思飄到了剛路過窗外的一只鳥：「它飛得好自由……」 丁程鑫眉頭緊鎖，氣息有些不穩(wěn)，他的心聲帶著壓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又來了……總是差一點……到底要怎么做？」 馬嘉祺深吸一口氣，努力調(diào)動情緒，試圖用眼神鼓勵大家，但他的心聲也透著一絲疲憊：「是我的問題嗎？沒能把大家完全捏合在一起……」

這些紛亂、甚至有些負(fù)面的情緒，像潮水般涌向張真源。他努力不被裹挾，試圖將自己的積極情緒反饋出去，但個人的力量在六種不同的心緒波動面前，顯得如此微弱。

他就像站在一個嘈雜的交叉路口，聽到四面八方傳來不同方向的聲音，反而不知道該往哪里走，顯得猶豫而“游離”。

“休息十分鐘！都給我調(diào)整狀態(tài)！”老師扔下話，走到一邊喝水。

氣氛有些沉悶。

劉耀文嘟著嘴拿起水瓶，咕咚咕咚猛灌。 賀峻霖對著鏡子反復(fù)練習(xí)微笑。 嚴(yán)浩翔拿著平板在看剛才的排練視頻。 宋亞軒靠著墻發(fā)呆。 丁程鑫走到角落，拿起毛巾蓋住了頭，看不清表情。 馬嘉祺走到每個人身邊，低聲說著什么，似乎在單獨溝通。

張真源站在原地，感到一陣無力。他能“聽”到問題所在，卻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甚至因為這種過度的感知，自己也成了問題的一部分。

他看向蓋著毛巾的丁程鑫，那方向傳來壓抑著的、極其細(xì)微的抽氣聲。

張真源心里一緊，走了過去。

“丁哥？”他小聲叫道。

毛巾下的動作頓住了。過了一會兒，丁程鑫才扯下毛巾，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眼圈有些不易察覺的紅，呼吸也比平時更重一些。

“沒事?！倍〕迢蔚穆曇粲悬c沙啞，避開他的目光，下意識活動了一下左邊肩膀。

張真源的心猛地一沉。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被強(qiáng)行壓下去的痛楚。

「舊傷……好像又有點不對勁。不能耽誤排練?！?丁程鑫的心聲冷靜得近乎冷酷。

“你的肩膀……”張真源脫口而出。

丁程鑫猛地看向他，眼神銳利：“你看錯了?！闭Z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

「他怎么知道？！」丁程鑫的心聲閃過一絲驚疑和戒備，隨即被更強(qiáng)的意志壓下去，「不重要，不能表現(xiàn)出來?！?/p>

張真源的話噎在喉嚨里。他不能解釋，只能干著急。

另一邊，劉耀文似乎調(diào)整好了情緒，又活力滿滿地去找宋亞軒：“亞軒！待會兒我們再練一下那個托舉動作！我覺得剛才高度不夠！”

宋亞軒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慢半拍地“啊？”了一聲。

劉耀文的熱情沒得到即時回應(yīng)，有點挫敗，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你認(rèn)真點行不行！”

宋亞軒被吼得一愣，眨眨眼，臉上快樂的表情慢慢消失，抿緊了嘴唇，沒說話。

「我又沒說不練……兇什么……」宋亞軒的心聲帶著委屈。 「我只是想做得更好……」劉耀文的心聲帶著 frustration。

賀峻霖試圖打圓場：“哎呀，耀文你別急嘛，亞軒可能累了……”

馬嘉祺揉著眉心，看著眼前有些散亂的隊伍。

嚴(yán)浩翔還在分析視頻，試圖找出“凝聚力”的數(shù)據(jù)化體現(xiàn)。

張真源站在中間，感覺腦袋快要炸開。關(guān)切的、疼痛的、煩躁的、委屈的、挫敗的、焦慮的、冷靜過頭的……各種情緒像失控的樂器，各自奏著調(diào)性不一的噪音，將原本和諧的樂章撕扯得支離破碎。

裂痕，看不見的裂痕，正因壓力、疲憊和競演帶來的微妙競爭感而悄然蔓延。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張真源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走到練習(xí)室中央，拍了拍手，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各位，”他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干，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我們先別各自練了。老師說的凝聚力……我覺得，或許我們可以試試……聊聊？”

所有人都愣住了，連蓋著毛巾的丁程鑫都看了過來。

“聊？聊什么？”劉耀文疑惑。

“就……聊聊現(xiàn)在，此刻，有什么感覺？”張真源努力組織著語言，他不能直接復(fù)述那些心聲，只能嘗試引導(dǎo)，“比如……會不會覺得有點累？或者……有點找不到方向？甚至……有點煩？”

他小心翼翼地拋出幾個詞，目光掃過每個人。

賀峻霖下意識點頭，隨即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宋亞軒小聲嘟囔：“……有一點?！?劉耀文抓抓頭發(fā)：“……是有點不得勁?！?嚴(yán)浩翔沉吟：“情緒狀態(tài)確實影響整體表現(xiàn)?！?馬嘉祺有些意外地看著張真源。 丁程鑫依舊沉默，但眼神閃動了一下。

“你看，大家其實都有類似的感覺?！睆堈嬖闯脽岽蜩F，他感受到那些緊繃的情緒似乎松動了一絲絲，“我們是一個團(tuán)，舞臺不是七個人的簡單相加。或許……我們需要的不只是動作的整齊，更是……情緒的同步？”

他嘗試著將嚴(yán)浩翔那個“鏡像”理論的核心用在這里：“就像浩翔說的，有時候沖突和差異存在，但最終需要達(dá)成統(tǒng)一。我們現(xiàn)在，可能就需要先承認(rèn)這些不一樣的情緒，然后……找到那個能讓我們重新共振的頻率？”

他說得有些抽象，甚至有點詞不達(dá)意。

但奇妙的是，或許是因為他話語里的真誠，或許是因為他精準(zhǔn)地描述了大家隱約感受到卻說不出的狀態(tài)，練習(xí)室里的氣氛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那些嘈雜的、對立的心聲漸漸平息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靜的、帶著思考和試探的共鳴。

馬嘉祺率先反應(yīng)過來，他走到張真源身邊，聲音溫和卻有力：“真源說得對。是我們心急了。越是想做好，越是容易只盯著自己，忽略了整體的呼吸?！?/p>

他看向丁程鑫：“程鑫，肩膀沒事吧？不舒服一定要說，身體最重要?！?丁程鑫沉默片刻，終于低聲道：“……有點酸，沒事?！?「……謝謝?！梗ǘ?心聲）

他又看向劉耀文和宋亞軒：“耀文，亞軒累了，托舉動作今天先不急，我們再順幾遍整體的走位?！?劉耀文：“……哦，好。”「剛才是不是太兇了？」 宋亞軒點點頭，稍微打起精神。

賀峻霖松了口氣：“就是嘛，聊開了就好多了！感覺空氣都流通了！” 嚴(yán)浩翔合上平板：“從群體動力學(xué)角度看，及時的情緒溝通確實能有效提升協(xié)作效率?！?/p>

張真源看著大家重新開始交流，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但那層無形的隔閡似乎正在慢慢消融。各種情緒不再是對立的噪音，而是開始慢慢調(diào)和，趨向同一個頻率。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些許。

老師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抱著手臂，臉上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容：“嗯，這才像點樣子。記住剛才這種感覺！十分鐘到了，繼續(xù)！”

音樂再次響起。

這一次，當(dāng)七個人站定位置，抬起手臂時，張真源清晰地感受到——

那些心跳聲，似乎真的，同頻了一點點。

裂痕依然可能存在，但至少在此刻，共振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