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的話像塊冰,"啪"地砸在空氣里,凍住了所有聲響。
蘇晚晴垂著眼睫,燈光把那片陰影投在眼底,藏住了所有情緒。她沒反駁,安靜得像尊雕塑,仿佛那些刻薄話是說給別人聽的。
兩日后,顧老夫人的壽宴熱鬧得晃眼。水晶吊燈砸下來的光比刀子還亮,香檳塔折射著碎銀似的光斑,小提琴聲飄在空氣里,卻像隔了層毛玻璃——遠得冷。
她穿著那件"定制禮服",絲綢貼著皮膚冷得像霜。被安排在宴會廳最角落的小桌,椅背硬得硌肩胛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寂靜。
鄰座太太用指甲刮過高腳杯,"吱——"一聲刺耳的尖叫,比任何嘲諷都鋒利。
宴席上,珍饈佳肴流水般端上主桌,鮑參翅肚的香氣混著松露味兒飄過來??伤媲暗牟捅P空空蕩蕩,只有一副缺了筷子的餐具,孤零零杵著。
傭人腳步聲"噠噠"響,皮鞋踩在大理石上清脆得刺耳。她微微抬手,沒人回頭。
"有些人啊,"鄰座太太嗤笑,"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連吃飯規(guī)矩都不懂。"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扎進每個人耳朵里。
蘇晚晴恍若未聞,指尖輕輕一挑——手包開合聲輕得像羽毛,卻讓她攥緊了那把"武器"。
便攜式聽診器掛在頸間,金屬貼著鎖骨,激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這是母親留下的遺物,也是她藏在顧家的唯一"刀"。
"老夫人!"突然一聲驚呼,水晶燈的光斑亂晃。
顧老夫人捂著胸口,咳嗽聲像漏風的風箱,"嗬嗬"的雜音混著慌亂的腳步聲。周管家臉色慘白,第一個沖上去:"叫救護車!快!"
宴會廳瞬間炸鍋。高跟鞋亂滑,酒杯翻倒,紅酒在桌布上漫開,像血。
"讓開!"清冷的聲音穿透嘈雜。
蘇晚晴站起身,裙擺掃過地毯,腳步堅定得像出鞘的刀。她撥開人群,跪在老夫人身邊,指尖搭上頸動脈——130次/分,細弱又急促,皮膚滾燙卻泛著青紫。
"急性心絞痛!含服硝酸甘油!"她聲音穩(wěn)得像手術(shù)臺上的指令。
顧老夫人掙扎著推開她:"你是誰?滾開!"
她沒理會,從周管家掉落的藥盒里抓出硝酸甘油片,塞進老夫人舌下。同時戴上聽診器,耳塞貼入耳道的瞬間,世界只剩下胸腔里那顆掙扎的心跳。
"心率130,血壓低于90,再拖三分鐘,心肌梗死。"她語速清晰,像在念病歷,"聽頭貼緊胸口。"
聽診器皮革壓著皮膚,留下淺痕。她盯著老夫人青紫的嘴唇,繼續(xù)報數(shù)據(jù):"心音雜亂,二尖瓣區(qū)有收縮期雜音。"
周圍安靜下來,顧家人的質(zhì)問被她專業(yè)的聲音壓回去。五分鐘后,老夫人呼吸漸穩(wěn),紫紺的臉色緩和。
救護車鳴笛聲由遠及近,醫(yī)生沖進來檢查后驚訝道:"處理得及時專業(yè)!您是哪家醫(yī)院的?"
蘇晚晴沒回答,起身時指尖撫過衣袖褶皺,動作輕緩卻帶著無聲的宣告。
周管家趁亂彎腰,撿起藥盒扔進垃圾桶。"啪嗒"一聲,像根針扎進她心里。
?
次日清晨,她向醫(yī)院申請調(diào)取老夫人體檢報告,卻被拒。
"你要的東西。"陳硯突然出現(xiàn),遞來加密U盤,眼神冷得像冰,"我不是幫你,先生奪權(quán)前,需要她活著。"
當晚,老舊臺燈的光線昏黃,屏幕幽藍。蘇晚晴解密U盤,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像心跳。
三年前的體檢報告里,"陳舊性心肌梗死"幾個字刺得她眼疼——老夫人早不是第一次發(fā)?。?/p>
資料庫深處,一個名字跳出來:沈念秋。顧老夫人養(yǎng)女,因酷似林薇被當作"影子"培養(yǎng)。
電光火石間,真相炸開:顧承淵對林薇的執(zhí)念,是顧家上一代策劃數(shù)十年的情感操控!她被留下,不僅因為像林薇,更因為像那個被遺忘的"替代品"——沈念秋。
她,是替代品的替代品。
蘇晚晴摸出母親遺留的舊手術(shù)徽章,別在衣領(lǐng)內(nèi)側(cè)。金屬涼意滲入胸口,像沉靜的心跳。
鏡中倒影眼神淬了冰:"要我演影子?"她輕聲說,"那我就演得更像點。"
窗外,庭院樹影里,監(jiān)控攝像頭的紅燈無聲閃爍。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