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苑高中

校園

我第一次見到馬嘉祺，是在高一開學(xué)的那天。

九月的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灑在校園的小道上，斑駁的光影落在他的肩頭。他穿著整潔的白襯衫，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下方一小片皮膚，陽光正好落在那里，像是鍍了一層金。他背著書包，步伐不緊不慢，手里還拿著一本《飛鳥集》，邊走邊低頭翻著。我站在教學(xué)樓前的臺階上，手里攥著新生名單，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那是馬嘉祺?！鄙砼缘亩〕迢瓮蝗婚_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轉(zhuǎn)頭看他，他正望著馬嘉祺的背影，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丁程鑫是我初中同學(xué)，也是我唯一一個從初中升上來還分在一個班的朋友。他個子不算高，但身形修長，眉眼清秀，笑起來時右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他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說話慢條斯理，卻總能一針見血。

“你知道他？”我問。

“誰不知道馬嘉祺?！彼p笑一聲，“年級第一，鋼琴十級，學(xué)生會副主席，長得還好看。簡直就是完美學(xué)長模板?！?/p>

我忍不住多看了馬嘉祺一眼。他剛好抬頭，目光掃過我們這邊，眼神清冷，像山間未融的雪。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像是被那目光刺了一下。

“別看他那樣，其實人不壞?！倍〕迢魏鋈徽f，“就是話少，不太愛搭理人。”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可心里卻悄悄記住了這個名字——馬嘉祺。

后來我才明白，有些人的名字，一旦記住了，就再也忘不掉。

高一的生活平淡如水，課程緊張，考試頻繁。我和丁程鑫依舊走得近，他坐在我前桌，每天上課偷偷傳小紙條，寫些無聊的段子逗我笑。馬嘉祺則像一道遙遠的風(fēng)景，偶爾在走廊擦肩而過，或是升旗儀式上站在主席臺發(fā)言，聲音清冽，字字清晰。

我以為我和他的交集，大概也就止步于“遠遠望著”了。

直到那個雨天。

那天放學(xué)突然下起了暴雨，我沒帶傘，站在教學(xué)樓門口猶豫要不要沖進雨里。就在我準(zhǔn)備豁出去的時候，一把黑色的傘出現(xiàn)在我頭頂。

我抬頭，是馬嘉祺。

“順路?！彼徽f了兩個字，便邁步走進雨中。

我愣了一下，趕緊跟上。傘不大，我們靠得很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合著雨水的清冷。他的肩膀很寬，替我擋住了大半風(fēng)雨。

“謝謝?！蔽倚÷曊f。

“嗯。”他側(cè)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比平時柔和了些。

那一路很短，卻又像走得很長。我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第二天，丁程鑫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聽說你昨天和馬嘉祺一起走的？”

我點頭：“他好心借傘給我?！?/p>

丁程鑫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你臉紅了?！?/p>

“胡說！”我拍他后背，“才沒有?！?/p>

他聳聳肩，沒再追問，可那笑容卻一直掛在臉上，像是知道什么秘密。

從那天起，馬嘉祺開始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

不是刻意的，卻又是那么自然。圖書館里，他會坐在我對面看書；課間操站隊，他總恰好站在我前面；甚至在我值日打掃衛(wèi)生時，他會“順路”經(jīng)過，幫我把桶提到水房。

每一次，他都只說幾句話，甚至不說話，可那種存在感卻越來越強。

丁程鑫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意味深長。

“你是不是喜歡他？”有一天他終于忍不住問。

我正在寫作業(yè)，筆尖一頓，墨水在紙上暈開一小片。

“你瞎說什么呢。”我低頭繼續(xù)寫，聲音卻有些發(fā)虛。

“你每次看到他，眼睛都會亮。”丁程鑫靠在椅背上，語氣懶洋洋的，“而且，你最近連我講的笑話都不笑了。”

我抬頭瞪他：“你少自作多情，我笑不笑關(guān)你什么事。”

他笑出聲，酒窩深深：“我當(dāng)然關(guān)心，畢竟……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p>

我心頭一軟，沒再反駁。

可我知道，有些事正在悄悄改變。

高一下學(xué)期，學(xué)校舉辦藝術(shù)節(jié)。馬嘉祺作為學(xué)生會副主席，負責(zé)統(tǒng)籌演出。我被班里推選去參加合唱，排練時總能看見他在后臺忙碌的身影。

有一次排練結(jié)束，我留下來整理樂譜，教室里只剩下我和他。

“你唱得不錯?！彼鋈徽f。

我嚇了一跳，抬頭看他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疊文件。

“謝謝。”我有些局促，“其實我音準(zhǔn)一直不太好?！?/p>

“但你很認真。”他走近幾步，“每次排練都來得最早，走的最晚?！?/p>

我心跳漏了一拍：“你……注意到我了？”

他看著我，眼神認真：“我一直都注意著你?！?/p>

那一刻，窗外的晚風(fēng)拂過，吹動了窗簾，也吹亂了我的心跳。

他沒再說什么，只是把一份節(jié)目單放在我桌上，轉(zhuǎn)身離開。可那句“我一直都注意著你”，卻在我心里生了根，發(fā)了芽。

后來，我開始期待每一次和他的相遇。

可丁程鑫卻變得沉默了。

他不再講笑話，不再傳紙條，甚至有時候，我會發(fā)現(xiàn)他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你怎么了？”我問他。

“沒事。”他笑了一下，可那笑容不像從前那樣明亮，“就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p>

我懂他的意思。高一即將結(jié)束，我們都在長大，有些感情，也開始有了形狀。

藝術(shù)節(jié)那天，我站在舞臺上，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后臺的角落。馬嘉祺站在那里，穿著白襯衫黑西褲，手里拿著對講機，神情專注。我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他沖我微微點頭。

那一刻，我唱得格外用力，仿佛要把所有心事都藏進歌聲里。

演出結(jié)束后，我去找他道謝。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指導(dǎo)。”我說。

他搖頭：“是你自己努力?！?/p>

我們并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夜色溫柔，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下周我要去北京參加鋼琴比賽?！彼鋈徽f。

“?。俊蔽毅蹲?，“要走多久？”

“一周?！彼麄?cè)頭看我，“你會想我嗎？”

我臉一下子紅了，結(jié)巴：“你、你干嘛突然問這個？”

他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笑得這么明顯，眼角微微彎起，像是月牙。

“因為我想你了?！彼f，“從第一次在雨里給你撐傘開始。”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馬嘉祺……”我輕聲喚他。

“嗯？”

“我……我也想你?！?/p>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面對我，伸手輕輕拂開我額前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

“等我回來。”他說。

我點頭，眼眶有些發(fā)熱。

他走的那天，我沒去送他。我不想在分別時哭出來。

丁程鑫卻去了。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我問他。

他回頭，笑了笑：“我沒說我不喜歡他啊?！?/p>

“那你之前……”

“我只是在確認?！彼p聲說，“確認你心里到底是誰。”

我怔住。

“現(xiàn)在我知道了。”他聳聳肩，“所以，祝你幸福?！?/p>

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丁程鑫……”

“別這樣?！彼嗔巳辔业念^發(fā)，像小時候那樣，“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永遠都是。”

那一周，我過得格外漫長。

每天都會翻看手機，期待他的消息。他偶爾發(fā)來幾張照片：候機大廳、琴房、比賽舞臺。每一張，他都笑得溫和。

終于，他回來了。

我在校門口等他，手里攥著一瓶他最愛喝的烏龍茶。

他從校車下來，風(fēng)塵仆仆，可看到我時，眼睛瞬間亮了。

“你怎么在這？”他快步走過來。

“來接你?！蔽野巡柽f給他，“歡迎回來?！?/p>

他接過，沒喝，反而伸手抱了我一下。

“想你了?！彼诙呎f。

我靠在他懷里，聞著他熟悉的雪松香，感覺整顆心都被填滿了。

從那天起，我們正式在一起了。

沒有轟轟烈烈的告白，沒有玫瑰與誓言，只是自然而然地牽起了手，走在校園的每一條小路上。

丁程鑫依舊坐在我前桌，依舊會傳紙條，只是內(nèi)容從“老師今天發(fā)型像鳥窩”變成了“馬嘉祺又在看你了”。

我低頭笑，偷偷抬頭，果然看見馬嘉祺站在走廊盡頭，朝我微笑。

高二的日子像一首溫柔的歌。

春天，我們一起去櫻花大道拍照，他替我拂去落在肩頭的花瓣；夏天，他帶我去音樂教室彈琴，我笨拙地跟著他學(xué)《夢中的婚禮》；秋天，我們在圖書館并肩復(fù)習(xí)，他總在我困倦時輕輕推來一杯熱可可；冬天，下雪那天，他牽著我在操場上寫下我們的名字，然后一圈圈地繞著它們走，說：“以后每年下雪，我們都來寫一次?！?/p>

丁程鑫成了我們之間的“電燈泡”，可他從不抱怨。

“你們倆膩歪得我都快甜齁了?！彼籽壅f，可嘴角卻一直上揚。

“那你別看啊?！蔽倚Α?/p>

“我不看，但我能感覺到。”他指了指心口，“這兒，齁得慌?！?/p>

我們笑作一團。

可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高三來了。

學(xué)業(yè)壓力驟增，馬嘉祺要準(zhǔn)備鋼琴比賽和名校特招，我也在為高考拼命。我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連牽手都成了奢侈。

有一次月考，我考砸了，心情低落。馬嘉祺約我去天臺。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彼p輕抱住我，“你已經(jīng)很棒了。”

我靠在他肩上，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我怕……怕跟不上你?！?/p>

“傻瓜?！彼跗鹞业哪?，認真看著我，“我不是讓你追我，我是想和你一起走?！?/p>

我抬頭看他，眼眶濕潤。

“無論未來去哪，我都想和你在一起。”他說，“所以，別怕，我們一起努力?！?/p>

我用力點頭，擦掉眼淚。

從那天起，我更加努力。每天早起背書，熬夜刷題，馬嘉祺也會抽空幫我補習(xí)數(shù)學(xué)。丁程鑫雖然自己也忙，卻總在我們累得不行時，默默送來兩杯熱奶茶，然后說：“別太拼，還有我呢?！?/p>

高考前最后一天，我們?nèi)齻€人坐在操場上看晚霞。

“以后想去哪？”丁程鑫問。

“北京。”我和馬嘉祺異口同聲。

丁程鑫笑：“巧了，我也報了北京的學(xué)校?！?/p>

我們相視一笑。

“那以后還能一起吃飯?！蔽艺f。

“還能一起逃課?！倍〕迢握ＵＱ邸?/p>

“別教壞她?！瘪R嘉祺輕斥，可眼里全是笑。

晚霞染紅了半邊天，也染紅了我們的青春。

高考結(jié)束那天，我和馬嘉祺都考得不錯。他被中央音樂學(xué)院錄取，我考上北京師范大學(xué)，丁程鑫也如愿進了北京的一所重點大學(xué)。

畢業(yè)典禮上，我們站在教學(xué)樓前合影。

馬嘉祺站在我左邊，丁程鑫站在我右邊。我一手挽著一個，笑得燦爛。

“以后別忘了我。”丁程鑫說。

“怎么可能。”我掐他胳膊，“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馬嘉祺摟住我的肩，輕聲說：“我們都不會忘了你?！?/p>

照片定格了那一刻的笑容。

去北京前，馬嘉祺帶我去了一趟音樂教室。

他坐在鋼琴前，彈了一首曲子。

是《夢中的婚禮》。

我站在他身后，聽著他指尖流淌出的旋律，眼眶漸漸濕潤。

曲畢，他回頭看著我：“這首曲子，我練了很久。本來想在畢業(yè)典禮上彈給你聽，可最后還是想留到今天?！?/p>

“為什么？”我問。

“因為今天，我想正式問你一件事。”他站起身，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

我心跳驟停。

他單膝跪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銀色的戒指，簡約卻精致。

“我知道我們還年輕，未來有很多不確定?！彼f，“但我想用這枚戒指，許你一個未來。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嗎？”

我淚如雨下，用力點頭：“我愿意。”

他笑著為我戴上戒指，然后起身吻我。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鋼琴上，也照在我們相擁的身影上。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愛，從一開始就注定。

去北京的那天，丁程鑫來送我們。

“到了記得報平安?！彼f。

“你也是?！蔽冶Я吮?，“別忘了常聯(lián)系?！?/p>

“當(dāng)然?！彼Γ拔铱墒且?dāng)你們孩子的干爹呢。”

我和馬嘉祺都笑了。

火車啟動時，我透過車窗看著他站在站臺揮手，身影漸漸變小，最終消失在視線里。

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

大學(xué)的生活忙碌而充實。

馬嘉祺在音樂學(xué)院刻苦練琴，我則在師范學(xué)院努力學(xué)習(xí)。周末，我們會一起去公園散步，去咖啡館看書，去小劇場聽他演出。

每一次他彈琴，我都會坐在第一排，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心里滿是驕傲。

丁程鑫也沒讓我們失望。他加入了學(xué)生會，認識了很多朋友，可每次見面，第一句話總是：“我可沒忘了你們倆。”

我們?nèi)齻€人，依舊像高中時那樣，經(jīng)常聚在一起吃飯、看電影、吐槽生活。

只是這一次，換成了北京的街道，北京的晚風(fēng)，北京的燈火。

四年后，馬嘉祺舉辦了人生第一場個人鋼琴演奏會。

我坐在觀眾席，手心微微出汗。

當(dāng)聚光燈打在他身上，他穿著黑色禮服，朝我微微一笑，然后開始演奏。

第一首曲子，是《夢中的婚禮》。

演奏結(jié)束，全場掌聲雷動。

他走到臺前，拿起話筒。

“這首曲子，獻給我最重要的人?！彼抗饴湓谖疑砩?，“四年前，她答應(yīng)了我的求婚。今天，我想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再問一次——”

他走下舞臺，單膝跪地，拿出一枚更大的戒指。

“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淚流滿面，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答應(yīng)他”。

我用力點頭：“我愿意。”

他笑著為我戴上戒指，然后緊緊抱住我。

臺下，丁程鑫舉著手機狂拍，一邊笑一邊喊：“我終于要當(dāng)干爹了！”

我們笑作一團。

婚禮那天，陽光正好。

馬嘉祺穿著筆挺的西裝，在紅毯盡頭等我。丁程鑫作為伴郎，親手把我交到他手中。

“好好待她。”丁程鑫說。

馬嘉祺鄭重地點頭：“一輩子?！?/p>

我挽著他的手，一步步走向幸福。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溫暖。

我們住在離音樂廳不遠的小公寓里，陽臺上種滿了我愛的花。馬嘉祺依舊每天練琴，我則成了一名中學(xué)語文老師。每個周末，我們都會回母校看看，走在熟悉的校園小道上，回憶青春。

丁程鑫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娶了一位溫柔的女孩。每次聚會，他都會調(diào)侃：“你們倆甜得我都快得糖尿病了。”

可我們知道，這份甜，是青春最珍貴的饋贈。

多年后，我們帶著孩子回到母校。

孩子跑在前面，笑聲清脆。

我靠在馬嘉祺肩上，看著熟悉的教學(xué)樓，忽然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他笑：“記得。你站在臺階上，手里拿著名單，傻乎乎地盯著我?！?/p>

“那你呢？”我問。

“我第一眼就喜歡你了?！彼f，“只是不敢說?！?/p>

“那丁程鑫呢？”我笑，“他可是最早看出來的?！?/p>

“他啊?！瘪R嘉祺搖頭，“他是最懂我們的人?！?/p>

我抬頭看他，陽光落在他臉上，一如多年前那個九月的早晨。

“這一生，幸好有你?！蔽艺f。

他握住我的手，輕聲回應(yīng)：“這一生，幸好有你們?！?/p>

風(fēng)輕輕吹過校園，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那些從開頭是甜，結(jié)束也是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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