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司禮監(jiān)回來的第三日,楚亦昭額上的傷口已拆線,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粉痕。春桃用上好的珍珠膏替她涂抹時,忍不住念叨:“姑娘這幾日倒是能吃能睡,氣色都好了不少?!?/p>
楚亦昭對著銅鏡笑了笑。能不好嗎?前幾日在司禮監(jiān)繃緊的那根弦總算松了些,加上楚灝聲那邊的好感度穩(wěn)步回升——昨日她借口頭暈,讓他幫忙取書架頂層的醫(yī)書,那小子雖嘴上抱怨“麻煩”,卻還是蹬著凳子給她夠了下來,好感度直接跳到了-3。
“二少爺呢?今日沒過來鬧你?”春桃收拾著妝匣,語氣里帶著點不可思議。自打姑娘從宮里回來,二少爺像是轉(zhuǎn)了性,雖依舊沒個好臉色,卻再沒說過刻薄話,有時還會借著問功課的由頭,在院子里晃悠半晌。
楚亦昭正想回話,院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楚夫人略顯急切的聲音:“昭兒,你在嗎?”
她連忙起身迎出去:“娘,您怎么來了?”
楚夫人穿著一身石青色繡蘭紋的褙子,臉色有些凝重,拉著她的手往屋里走:“有件事,娘得跟你說。”
落座后,楚夫人屏退了左右,才壓低聲音道:“昨日你父親從吏部回來,說……說宮里要在本月下旬辦一場賞花宴,讓京中適齡的貴女公子都去參加?!?/p>
賞花宴?楚亦昭心里一動。書里似乎提過這場宴,原主本是要去的,卻因為“意外”摔斷了腿——哦不,現(xiàn)在是磕破了頭——而錯過了。這場宴看似尋常,卻是書中男女主正式產(chǎn)生交集的關(guān)鍵場合,也是幾位重要配角登場的節(jié)點。
“娘是擔心……”楚亦昭試探著問。她知道楚夫人素來不喜歡讓她拋頭露面,總覺得她性子怯懦,怕在宴上被人欺負。
“我是擔心你身子骨剛好,經(jīng)不起折騰?!背蛉藝@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可這宴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咱家不好推辭。再說……”她頓了頓,眼神復雜,“你也十六了,是該多出去見見人?!?/p>
楚亦昭明白母親的意思。古代女子十六歲已是適婚年紀,這場賞花宴說是賞花,實則是給各家公子小姐相看的機會。原主在書里就是因為錯過了這場宴,后來才被指給了一個家暴成性的紈绔子弟,落得個凄慘下場。
“娘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背嗾寻矒岬?。她非但不排斥這場宴,反而有些期待——說不定,那剩下的三個攻略目標,就會在宴上出現(xiàn)。
楚夫人見她應(yīng)得爽快,反倒松了口氣,又叮囑了幾句宴上的禮儀,才起身離開。
送走母親,楚亦昭正對著銅鏡琢磨該穿什么衣裳,春桃忽然匆匆跑進來,手里拿著一張?zhí)樱骸肮媚?,門房剛送來的,說是永寧侯府派人送來的?!?/p>
永寧侯府?楚亦昭接過帖子,只見上面用簪花小楷寫著,邀她明日過府一敘,落款是“永寧侯府三小姐 沈清辭”。
沈清辭?楚亦昭在腦海里搜刮著這個名字。書里似乎有這么個人物,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性子溫婉,與原主算不上親近,卻也沒什么過節(jié)。她怎么會突然邀請自己?
“永寧侯府的三小姐……”春桃在一旁嘀咕,“聽說前幾日在寺廟上香時崴了腳,怎么還有精神請人過府?”
崴了腳?楚亦昭心里咯噔一下。這情節(jié),怎么有點眼熟?
她忽然想起書里的一個支線——沈清辭確實在賞花宴前崴過腳,而讓她崴腳的“意外”,正是楚灝聲的手筆。那小子不知為何看沈清辭不順眼,偷偷在她常走的石階上抹了油,才導致她摔傷。原主當時雖不知情,卻因為是楚家人,被沈清辭記恨上,后來沒少受她刁難。
難道沈清辭察覺了什么,特意來試探自己?
楚亦昭捏著帖子,指尖微微發(fā)涼。如果真是這樣,那明日的永寧侯府之行,怕是又是一場鴻門宴。
“姑娘,去不去啊?”春桃見她發(fā)愣,忍不住問道。
“去?!背嗾寻烟臃畔?,眼神定了定,“怎么能不去。”她必須去看看,沈清辭到底是什么意思,更得想辦法化解這場潛在的危機——總不能讓楚灝聲的爛攤子,影響到自己的攻略大計。
次日一早,楚亦昭換上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外面罩了件水綠色的褙子,頭上只簪了支簡單的玉簪,看起來清雅又不失禮數(shù)。她坐上馬車,心里盤算著應(yīng)對之策,不知不覺就到了永寧侯府門口。
侯府的門房顯然早有準備,見了她的馬車,立刻笑著迎上來:“楚大小姐里面請,我家三小姐在花園等著呢。”
跟著引路的丫鬟穿過幾重院落,來到一處種滿芍藥的花園。沈清辭正坐在涼亭里看書,見她來了,連忙放下書卷起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亦昭,你可算來了?!?/p>
楚亦昭這才看清沈清辭的模樣。她穿著一身粉色羅裙,梳著隨云髻,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病容,左手扶著丫鬟的手,看來腳傷確實不輕。
“清辭姐姐。”楚亦昭走上前,屈膝行禮,“聽聞姐姐崴了腳,本該早來看望的,只是我前幾日也傷了頭,實在不便,還望姐姐恕罪。”她先把自己的“傷”擺出來,算是打個預防針。
“你也傷了?”沈清辭故作驚訝,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快讓我看看,好些了嗎?那日在寺廟,我還想找你說話呢,誰知轉(zhuǎn)眼就聽說你摔了,可把我擔心壞了?!?/p>
她的語氣親昵,動作也自然,倒讓楚亦昭有些捉摸不透——這到底是真心相待,還是故作姿態(tài)?
“已經(jīng)好多了,勞姐姐掛心。”楚亦昭避開她的手,后退半步,拉開了些距離。
沈清辭也不尷尬,笑著請她坐下,又讓丫鬟上了茶:“我這腳也是不爭氣,不過是走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