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沈清寒當面護短,嚴懲了那三名內(nèi)門弟子后,主峰清凈了不少。至少,再無人敢明目張膽地到沈清寒的院前尋墨淵的麻煩。墨淵練劍愈發(fā)刻苦,那柄木劍在他手中呼嘯生風(fēng),基礎(chǔ)劍招一日比一日純熟,只是靈力運轉(zhuǎn)間,仍時常感到滯澀不暢。
沈清寒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問題根源在于墨淵的雜靈根。在修真界,靈根資質(zhì)幾乎決定了一個人的起點和上限。單靈根天賦異稟,修煉速度一日千里;雙靈根已是天才;三靈根算是普通;而像墨淵這樣四靈根混雜,靈氣吸納效率極低,在修煉初期便舉步維艱,往往終其一生也難以突破筑基。
原書中,墨淵前期受盡欺凌,修為進展緩慢,直到后來在一次生死危機中意外覺醒了一絲隱藏的混沌靈根潛質(zhì),才得以逆天改命,但那時他的心性早已在苦難中扭曲。如今,沈清寒既然決心護他,便不能坐等他依靠那虛無縹緲的“機遇”。
這日,沈清寒檢查完墨淵的劍法,沉吟片刻,開口道:“手伸過來。”
墨淵依言伸出右手。沈清寒并指搭上他的腕脈,一縷精純溫和的靈力緩緩探入,仔細探查他體內(nèi)靈根的屬性和靈力流轉(zhuǎn)情況。果然,金、木、水、火四種屬性的靈根交織在一起,彼此制衡,又互相干擾,如同纏在一起的亂麻,使得靈力在經(jīng)脈中運行時阻力重重,十成靈氣吸入,能煉化留存一二成已是勉強。
墨淵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師尊微蹙的眉頭,心一點點沉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資質(zhì)有多差,師尊……是不是也失望了?
良久,沈清寒收回手,看著少年忐忑不安的眼神,心中了然。他并未露出絲毫嫌棄或失望的神色,只是平靜地陳述:“你的靈根屬性混雜,確實于修行不利?!?/p>
墨淵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聲音低不可聞:“弟子……讓師尊蒙羞了?!?/p>
“胡說什么?!鄙蚯搴曇粑⒊?,“靈根是天生,非你之過。以此為恥,才是落了下乘?!?/p>
他頓了頓,語氣轉(zhuǎn)為緩和,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沉穩(wěn):“靈根資質(zhì)固然重要,但并非絕對。古往今來,亦有大能者以平庸資質(zhì)登臨絕頂,靠的是遠超常人的毅力、心性,以及……找到適合自己的道?!?/p>
墨淵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光:“適合自己的道?”
“嗯?!鄙蚯搴h首,“萬物相生相克,靈根混雜雖是阻礙,卻也未必全是壞事。若能尋得方法,理清靈根屬性,甚至利用其相生之理,未必不能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路?!彼謴膬ξ锎腥〕鲆幻豆艠愕挠窈啠斑@是《五行基礎(chǔ)論》,你拿去好生研讀,不必急于修煉,首要在于理解五行靈氣相生相克、流轉(zhuǎn)變化的至理。唯有明其理,日后方能尋機化解其弊?!?/p>
墨淵雙手接過玉簡,觸手溫涼,他能感受到玉簡中蘊含的玄奧氣息。這并非什么高深功法,卻是為他眼下困境指明方向的基石?!岸嘀x師尊!”他緊緊握著玉簡,仿佛握住了希望。
“修煉之事,欲速則不達。你心性堅韌,這是你的長處,保持住。”沈清寒看著他又叮囑了一句,“若有不解之處,隨時來問我?!?/p>
“是,弟子明白!”墨淵用力點頭,眼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動力和感激。
接下來的日子,墨淵除了練劍,所有心神都沉浸在了那枚《五行基礎(chǔ)論》玉簡中。他不再像過去那樣,因靈力增長緩慢而焦躁,而是沉下心來,一點點理解著五行靈氣的特性與關(guān)聯(lián)。沈清寒偶爾會考校他幾句,見他確實有所領(lǐng)悟,心下稍安。
這夜,沈清寒在書房翻閱原主留下的典籍,試圖尋找更多關(guān)于改善雜靈根的方法。原主沈清寒性子清冷,專注于劍,對這類“旁門左道”涉獵不深,收藏的相關(guān)玉簡寥寥無幾。
“看來,光靠凌霄宗的藏書還不夠。”沈清寒揉了揉眉心,“或許下次可以去宗門的坊市看看,或者……等宗門小比之后,找個借口帶他外出游歷一番,碰碰機緣?!?/p>
他走到窗邊,見隔壁廂房的燈火還亮著,隱約能看到墨淵伏案研讀的身影。少年身形單薄,側(cè)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專注。
沈清寒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前路艱難,改變墨淵的命運,無異于逆天而行。但看著那盞孤燈下孜孜不倦的身影,想到他手背受傷時那強忍淚水的模樣,以及那句“以后保護師尊”的稚嫩卻堅定的承諾,沈清寒心中那份“只是為保命”的想法,不知不覺淡去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責(zé)任感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憐惜。
“既然叫我一聲師尊,我總會為你尋一條路出來。”他對著那窗欞透出的微光,低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