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獨立執(zhí)行網絡任務,熙蒙失敗了, 不僅沒能竊取到目標數據,反而差點被反向追蹤,暴露了他們當時臨時落腳點的網絡地址。影子得知消息時,那雙眼睛里的冰冷殺意幾乎能將空氣凍結。熙蒙站在影子面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如同實質的、令人窒息的憤怒。
就在影子即將發(fā)作的瞬間,熙旺一步跨出,沉默卻堅定地擋在了熙蒙的身前,將他完全護在了自己的背影之后。
熙旺“是我的錯?!蔽跬穆曇舻统炼届o,
熙旺“我沒有做好外圍警戒和備用方案評估。”
他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將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影子冰冷的視線在他們兄弟倆之間掃視,最終,大部分的懲罰落在了熙旺的背上。
那天晚上,熙蒙走進哥哥的房間,看到他正趴在床上,后背一片血肉模糊,上藥時額角全是隱忍的冷汗。熙蒙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干凈的紗布和清水,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熙旺察覺到他的到來,側過頭,臉色蒼白,卻還是開口,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沙啞
熙旺“計劃……漏洞……在哪里?”他沒有問弟弟是否愧疚,也沒有抱怨替他受罰,而是直接切入技術核心,開始復盤那次失敗的任務。
那個夜晚,就在彌漫著血腥味和藥膏氣味的房間里,兩人低聲討論著加密協(xié)議和防火墻的漏洞,直到天色微明。熙旺的聲音始終很平穩(wěn),仿佛背后那駭人的傷勢并不存在。
熙蒙十五歲生日那天。
影子當然不會記得這種毫無意義、屬于普通人的紀念日。他自己也完全沉浸在一個新發(fā)現(xiàn)的算法邏輯里,廢寢忘食,早就忘了生日這回事。
深夜,他終于帶著疲憊和破解難題后的些微滿足感回到他們簡陋的住處。推開房門,卻意外地看到熙旺坐在桌邊,手里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的、頁角都卷邊了的舊雜志,似乎看得很專心。
而桌上,放著一只碗。
碗里是一碗……嗯,賣相實在稱不上好的面條。面條因為煮好有一段時間了,已經有些坨在一起,表面凝結著一層油膜。臥在面上的煎蛋,邊緣焦黑了一圈,蛋白有些地方過老,有些地方又似乎沒太熟透。但就是這樣一碗看起來頗為失敗的面條上,卻整整齊齊、細細地鋪著好幾片他最喜歡的火腿腸,紅白相間,努力地想要點綴這碗面的色澤。
看到他回來,熙旺從雜志上抬起頭——熙蒙后來才想起來,那本雜志好像一直停留在那一頁——只是看了他一眼,簡短地說:
熙旺“吃了?!?/p>
然后,就又低下頭,繼續(xù)“專注”地看那本破雜志了,仿佛這碗面只是順手放在那里,與他無關。
熙蒙愣在原地,看了那碗面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
他沉默地走到桌邊坐下,拿起旁邊放著的一雙筷子。面條入口的口感并不好,有些軟爛,又帶著點糊味,調味也很簡單,只有醬油和一點豬油的味道。煎蛋的邊緣確實有點苦。
但他默默地,一口一口,把整碗面,連同那個煎得有點丑的蛋和所有火腿腸,都吃完了。
胃里被溫熱的食物填滿時,一種奇異的感覺,悄然彌漫過心口。那感覺稍縱即逝,快得讓他抓不住,當時只被歸類為“攝入能量后的滿足感”。
可是啊可是……如今的熙蒙想到這,才終于反應過來,熙旺,那是他的雙生哥哥啊!他的生日不就是他的生日嗎?他為什么不問問他是否也吃了生日面,或者,邀請他一起吃?
還有無數次。
在他長時間專注于屏幕時,手邊會悄無聲息地多了一杯溫度恰到好處的溫水,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放下的。
高強度訓練后肌肉酸痛甚至拉傷,第二天醒來,會發(fā)現(xiàn)床頭放著一小瓶效果明顯好于普通配發(fā)的傷藥,沒有標簽,來歷不明。
當他因為對影子那套日益過時、卻殘酷冰冷的理念產生巨大懷疑和抵觸,內心煩躁郁結到極點,甚至失控地砸了房間里的東西后,熙旺也不會來勸他。只是等他發(fā)泄完,精疲力盡地癱坐在一片狼藉中時,哥哥會默默地走進來,拿起掃帚和簸箕,一言不發(fā)地清理掉所有碎片,擦干凈地板。最后,會放下一瓶冰鎮(zhèn)的、瓶身上還凝結著水珠的飲料在他手邊,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
甚至,在他那次因為積壓的不滿達到頂峰,言語尖銳地頂撞影子,被暴怒的影子掐住脖子狠狠按在墻上,雙腳幾乎離地,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淹沒而來,視野開始發(fā)黑時……是熙旺不顧一切地沖了上來,死死抓住影子的手臂,聲音嘶啞地求情,甚至……甚至不惜跪下,承受帶著影子滔天怒火的一巴掌,才讓影子最終放過了熙蒙。事后,熙旺側臉也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指痕,幾天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