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剛爬上窗簾,丁程鑫就被身邊的動靜輕輕喚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Alpha正彎腰替他掖好被角,指尖劃過他的臉頰時帶著點涼意?!靶蚜??”Alpha的聲音低沉,像浸在溫水里的石子,“今天跟我坐飛艦?!?/p>
丁程鑫愣了愣,還沒完全清醒的腦袋轉(zhuǎn)不過彎來?!白⒆w艦?”他揉了揉眼睛,睫毛上還沾著點睡意,“可是……我去那里做什么?”
“有些事需要處理,你在休息室等我就好?!盇lpha說著,已經(jīng)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放在床邊,“穿這個,合身?!?/p>
那是一套淺灰色的休閑裝,料子柔軟,看起來價值不菲。丁程鑫捏著衣角,心里有點發(fā)慌。飛艦是上將辦公的地方,嚴(yán)肅又莊重,他一個替嫁來的Omega,去那里合適嗎?
可看著Alpha已經(jīng)轉(zhuǎn)身去洗漱的背影,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他知道自己沒資格提要求,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一個人待在家里。
那個所謂的“家”,其實從來都不是他的。丁家那棟華麗的別墅,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冰冷的牢籠。小時候他住的房間在最偏僻的角落,窗戶對著狹窄的后巷,每天只有下午能曬到半小時太陽。弟弟丁俊暉的房間卻在二樓向陽處,鋪著昂貴的地毯,擺滿了最新款的玩具。
后來替嫁來到上將府,這里寬敞又明亮,可他總覺得自己像株借居的植物,根須不敢往深處扎。只有Alpha在身邊時,那種無處不在的漂泊感才會淡一點。
“快點,要遲到了。”Alpha的聲音從浴室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丁程鑫趕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fù)Q好衣服。鏡子里的少年身形清瘦,淺灰色襯得他膚色愈發(fā)白皙,只是眼底還帶著點沒散去的怯懦。他深吸一口氣,跟著Alpha走出臥室。
早餐是在路上吃的,Alpha開車,他坐在副駕,小口啃著三明治。窗外的風(fēng)景飛快倒退,丁程鑫偷偷看了眼握著方向盤的Alpha,對方的側(cè)臉在晨光里顯得格外清晰,下頜線繃得筆直,卻沒了平日里的冷硬。
到了飛艦停靠的基地,Alpha下車后很自然地牽住了他的手。
丁程鑫的手指猛地一顫,像被燙到似的想抽回,卻被握得更緊了些。Alpha的掌心溫?zé)?,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他低著頭,臉頰悄悄發(fā)燙,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跟上對方的節(jié)奏。
飛艦的艙門緩緩打開,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士兵們列隊站在兩側(cè),看到Alpha時紛紛敬禮??僧?dāng)他們的目光掃過兩人交握的手時,整齊劃一的動作明顯頓了頓,眼神里寫滿了難以置信。
“那、那是上將嗎?”隊伍末尾的一個年輕士兵悄悄碰了碰旁邊戰(zhàn)友的胳膊,聲音壓得極低,“他手里牽著的是誰啊?”
“不知道啊……”旁邊的士兵也看直了眼,“我跟了上將三年,從沒見過他碰任何人,更別說牽手了!”
副官剛從指揮艙出來,就看到這震撼的一幕,手里的文件“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都沒察覺。他張著嘴,眼睛瞪得溜圓,心里的驚濤駭浪快溢出來了——老大居然牽了一個人的手?還是個看起來軟乎乎的Omega?這比打勝仗還讓人難以置信!
丁程鑫能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有好奇,有驚訝,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審視。他的手指蜷縮起來,緊張得手心冒汗,腳步也慢了半拍。
Alpha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安,停下腳步,側(cè)頭看他?!皠e怕?!彼穆曇舨桓撸瑓s清晰地傳到丁程鑫耳朵里,“跟著我就好。”
說完,他沒松開手,反而牽著他繼續(xù)往前走。經(jīng)過副官身邊時,甚至還淡淡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文件。副官這才回過神,趕緊撿起文件,低著頭跟在后面,心里還在瘋狂刷屏:這Omega到底是誰?能讓上將親自牽手,還一副護著的樣子?難道是……傳說中那位從沒露面的夫人?
指揮艙外的休息室被收拾得很干凈,沙發(fā)上鋪著柔軟的毯子,茶幾上放著新鮮的水果。Alpha把他帶到這里,指了指沙發(fā):“在這里待著,有事按鈴叫我?!?/p>
“嗯?!倍〕迢吸c點頭,看著他轉(zhuǎn)身要走,突然鼓起勇氣拉住他的衣角,“你……會很久嗎?”
Alpha回頭,看到他眼里的緊張,頓了頓說:“不會太久?!?/p>
門被輕輕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丁程鑫坐在沙發(fā)上,環(huán)顧著這個小小的休息室。窗外能看到基地的起降坪,幾架小型飛行器正緩緩升空,陽光刺眼,天空藍得不像話。
他知道自己早晚要回丁家一趟。昨天管家來電話,說老爺子病了,讓“丁俊暉”回去看看。那個家,他一秒鐘都不想待,可他不能不去。丁家握著他母親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那是他活下去的念想。
以前每次回去,迎接他的都是父親的冷臉和丁俊暉的嘲諷,他們總說他是個沒用的劣質(zhì)Omega,連個完整的腺體都沒有,活著就是浪費糧食。那些話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每次回來都要緩好幾天。
可這次不一樣。
丁程鑫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好像還殘留著Alpha掌心的溫度。他知道Alpha會陪他一起去,或者說,Alpha會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那些冰冷和刻薄。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Alpha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杯溫牛奶?!皠偀岬?。”他把杯子遞給他,“處理得差不多了,等會兒帶你去個地方?!?/p>
丁程鑫接過牛奶,指尖碰到杯壁的溫?zé)?,心里也跟著暖起來。“去哪里??/p>
“丁家?!盇lpha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說去樓下散步,“你不是要回去看看嗎?我陪你?!?/p>
丁程鑫的眼睛猛地睜大,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收緊。他沒說過要回丁家,可Alpha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些他藏在心底的、不敢說出口的恐懼和不情愿,對方似乎都看在眼里。
“我……”他想說自己可以一個人去,卻被Alpha打斷了。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盇lpha看著他,眼神很深,“但有些事,躲不掉。不過別怕,有我在?!?/p>
有我在。
這三個字像一道暖流,瞬間涌遍丁程鑫的四肢百骸。他抬起頭,望著Alpha棱角分明的臉,突然覺得那些積攢了十幾年的委屈和害怕,好像在這一刻被輕輕撫平了。
外面?zhèn)鱽砀惫俸完爢T們壓低的議論聲,大概還在為剛才牽手的事震驚。丁程鑫的臉頰有點熱,卻沒像剛才那樣緊張了。他小口喝著牛奶,甜甜的奶香在舌尖散開,心里某個角落,有株小小的嫩芽正在悄悄破土。
也許,有Alpha在身邊,那個他討厭的家,也沒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