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神附體?不,是學(xué)神本尊!
劉宇是被一陣尖銳的耳鳴聲拽回意識的。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他費力地掀開,模糊的視線里是一片暖黃的光暈和攤開的書頁。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冷汗,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地敲著擂鼓,幾乎要震碎他的肋骨。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剛從溺水的噩夢里掙扎上岸,肺葉火辣辣地疼。
不對。
這里不是他那個采光極差、月租一千五的出租屋??諝饫餂]有泡面和老舊筆記本電腦散熱口吹出的焦糊味。鼻尖縈繞的,是淡淡的、有些刺鼻的風(fēng)油精味道,混雜著舊書的紙張氣味。
他茫然地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堆滿了書本習(xí)題的木制書桌。臺燈散發(fā)著熟悉的暖光,燈罩邊緣貼著一排密密麻麻的彩色便簽條,上面是各種公式和英文單詞。桌角放著一個陶瓷馬克杯,杯壁上印著“奮斗”兩個大字,旁邊還有半塊啃剩下來的巧克力威化。
他的目光越過杯沿,落在桌面上攤開的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數(shù)學(xué)》上。泛黃的紙頁,密密麻麻的印刷體,還有旁邊空白處用藍(lán)色水筆寫下的潦草計算過程。一個透明文件袋壓著書角,里面裝著準(zhǔn)考證、身份證和幾張裁剪下來的答題卡樣本。準(zhǔn)考證上,照片里那個眼神略帶疲憊、嘴角卻緊抿著的少年,分明就是十七八歲時的他自己。姓名:劉宇??继枺篨XXXXXXX??键c:XX市第一中學(xué)。
日期欄里,清晰地印著:6月6日。
劉宇的呼吸驟然停止了一秒。他猛地扭過頭,視線撞上了貼在書桌正前方墻壁上的倒計時日歷。
鮮紅的馬克筆圈出了那個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
“0”。
下面還有一行用同樣顏色的筆寫下的小字,筆畫幾乎要戳破紙張:“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
窗外傳來鄰居模糊的電視聲,某個綜藝節(jié)目的罐頭笑聲隱約可聞,更遠(yuǎn)處有車輛駛過濕滑路面的黏膩聲響。一切都帶著一種被時光模糊了邊緣的、既陌生又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他……回來了?
回到了十年前?高考的前一夜?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隨即又瘋狂地搏動起來,血液轟地一下沖上頭頂,帶來一陣劇烈的眩暈。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來穩(wěn)住自己,指尖卻碰倒了那個“奮斗”馬克杯。
“哐當(dāng)——”
杯子沒有碎,只是倒在桌面上,殘余的褐色液體灑了出來,迅速浸染了攤開的《五三》頁面,模糊了一大片精心寫下的筆記。
劉宇手忙腳亂地扶起杯子,扯過紙巾擦拭。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那被咖啡漬暈染的數(shù)學(xué)題時,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毫無征兆地席卷了他。
那不是情緒,不是回憶,更像是一種……冰冷的洪流。
陌生的知識、公式、定理、符號……龐大到無法形容的信息量,如同決堤的江河,轟然沖入他的腦海!高中數(shù)學(xué)、大學(xué)高等數(shù)學(xué)、線性代數(shù)、概率統(tǒng)計、甚至更艱深晦澀的內(nèi)容……它們不是被“想起”,而是像原本就烙印在靈魂深處一樣,此刻驟然蘇醒,自動歸位,嚴(yán)絲合縫地構(gòu)成了一個無比清晰、無比龐大的數(shù)學(xué)體系宇宙!
他觸電般縮回手,驚駭?shù)氐芍约旱闹讣?,又猛地看向那本濕漉漉的?xí)題集。
視線所及之處,那些被咖啡污損的題目,甚至連同下面幾頁的練習(xí)題,題干和選項只是一掃而過,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過程,答案就直接、精準(zhǔn)、無比清晰地蹦進(jìn)了他的意識里。不只是答案,連同各種可能的解題思路、步驟、相關(guān)的知識點延伸,甚至出題人的意圖和題目可能存在的陷阱,都如同潮水般涌來,條理分明,不容置疑。
C。B。A。D……
每一個答案都閃爍著絕對正確的光芒。
“這……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語,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幻覺?臨死前的走馬燈?還是高考壓力太大,終于把自己逼瘋了?
他顫抖著手,猛地從書堆里抽出另一本厚厚的《理綜沖刺卷集》,胡亂翻到一頁物理壓軸題——一道復(fù)雜的帶電粒子在復(fù)合場中的運動分析,題干長得令人絕望。
然而,他的目光只是粗略地掃過那些文字和附圖,甚至還沒完全看清所有條件,大腦就已經(jīng)自動完成了建模、分析、計算。最終答案,以及三種不同的解法,清晰無比地呈現(xiàn)出來。
化學(xué),生物……無一例外!
英語單詞、短語、語法結(jié)構(gòu)、閱讀文章邏輯……甚至語文的古詩文默寫、文言文釋義、作文素材……所有他曾經(jīng)為之痛苦煎熬、熬夜苦讀的知識點,此刻全都溫順地匍匐在他的思維之下,隨時聽候召喚,組織成最完美的形態(tài)。
這不是他自己的知識儲備。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他明明還在為一道解析幾何抓耳撓腮,為了理綜選擇能多對兩個而祈禱明天能超常發(fā)揮。
這感覺……就像是無意中打開了一個龐大的、屬于超級學(xué)霸的數(shù)據(jù)庫,而他擁有了最高權(quán)限,可以隨心所欲地調(diào)取和使用。
劉宇癱坐在椅子上,后背驚起一層白毛汗,久久無法動彈。臺燈的光暈在他失焦的瞳孔里搖曳。
穿越?系統(tǒng)?金手指?還是……鬼上身了?上個985高材生的身?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狂喜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撕裂。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清晰的痛感傳來。
不是夢。
窗外,鄰居的電視聲不知何時停了,夜更深了。雨似乎已經(jīng)停了,只剩下空調(diào)外機(jī)單調(diào)的嗡鳴。
劉宇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再次落在那張被咖啡濺濕的準(zhǔn)考證上。照片里的少年,眼神依舊帶著一絲屬于這個年紀(jì)的迷茫和緊張,但此刻,透過那雙眼睛,劉宇仿佛看到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未來正在緩緩展開。
他伸出手,極其緩慢地,將桌上那本被咖啡毀掉的《五三》合上,推到一邊。然后,他拿過了那張準(zhǔn)考證,用紙巾小心翼翼地擦去邊緣的水漬。
動作從一開始的遲疑、顫抖,逐漸變得穩(wěn)定,甚至……帶上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力度。
明天。
高考。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一點一點地向上揚(yáng)起。那是一個混合著巨大困惑、殘留驚駭、以及某種壓抑不住的、近乎瘋狂的全新期待的笑容。
指尖下的準(zhǔn)考證,照片上的少年,眼神似乎也悄然發(fā)生了改變。
變得……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