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熊嶺的春天總來得悄無聲息。先是山澗里的冰融了，叮咚聲順著風繞著樹干轉(zhuǎn)，再是林子里的野櫻草偷偷冒了芽，粉白的花骨朵藏在枯葉下，像撒了一把沒睡醒的星星。

熊大蹲在老松樹的根須旁，爪子扒著濕潤的泥土，鼻尖湊得極近——土里埋著他上周藏的半塊蜂蜜餅。冬日里儲存的食物早見了底，這餅是他趁熊二睡熟時，從樹洞倉庫的角落里摳出來的，本想留到天再暖些當“開春禮”，可今早聞著風里的甜香，實在按捺不住了。

“熊大！你又偷藏好吃的！”

粗乎乎的喊聲從身后傳來，帶著點奶氣的委屈。熊大耳朵一豎，剛把爪子從土里抽出來，就見熊二顛顛地跑過來，圓滾滾的身子撞得路邊的矮樹叢沙沙響。他懷里還抱著根啃得只剩皮的玉米棒，眼睛卻直勾勾盯著熊大爪子上沾的餅渣。

“小聲點！”熊大趕緊把剛挖出來的蜂蜜餅往身后藏，“這是給你留的，怕你醒太早餓肚子?！?/p>

熊二的眼睛瞬間亮了，剛才的委屈跑沒影，湊過來時肚子“咕?！苯辛艘宦暎骸罢娴?？那……那我們現(xiàn)在就吃嗎？”

“急啥?！毙艽竽罅四笏亩?，往不遠處的老槐樹指了指，“去那邊吃，去年秋天咱發(fā)現(xiàn)的那個樹洞旁，風順著樹縫吹，涼快。”

那棵老槐樹有年頭了，樹干上裂著個半人高的樹洞，洞里鋪著他們攢了兩年的軟樹葉，平時除了藏些撿來的漂亮石子，就是他倆的“秘密基地”。熊二一聽就樂了，抱著玉米棒在前頭帶路，踩得落葉“咔嚓咔嚓”響。

剛走到槐樹底下，熊二突然停住腳，往樹后縮了縮：“熊大，那……那有動靜。”

熊大皺了皺眉，放輕腳步繞過去——樹洞旁的草叢里，蹲著個小小的身影。紅棉襖，藍褲子，腦袋上還扣著頂?shù)袅嗣慕q線帽，正拿著根小樹枝，小心翼翼地扒拉樹洞門口的土。

是光頭強。

那會兒光頭強還沒開始砍樹，跟著他爸在山腳下住，偶爾會背著小筐來林子里撿柴。熊大見過他幾次，大多是遠遠地蹲在石頭上，看他抱著堆枯枝往山下走，不像現(xiàn)在總扛著鋸子。

“你在干啥？”熊大故意粗著嗓子問。

光頭強嚇得一哆嗦，手里的樹枝掉在地上，轉(zhuǎn)過頭時臉有點紅：“我……我撿松果呢?！彼_邊的小筐里確實有幾個松果，可樹洞門口被扒開的土堆旁，明明放著塊用樹葉包著的糖——是那種城里孩子才有的、裹著透明紙的水果糖。

熊二眼尖，指著糖喊：“那是啥？是糖不？”

光頭強趕緊把糖往身后藏，抿著嘴不說話。他的手指凍得紅紅的，指甲縫里還沾著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