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爬上栗子樹梢，熊二就扛著比自己還高的鋤頭從樹洞里鉆了出來。去年冬天烤栗子時沾在爪子上的焦香仿佛還在，他邊走邊用袖子蹭了蹭鼻尖，卻被迎面撲來的春風(fēng)卷得打了個噴嚏——原來強嬸正蹲在栗子樹下，用枯枝在積雪未消的地面上畫著什么。

"強嬸，您畫的是栗子樹的根嗎？"熊二湊過去，圓滾滾的肚皮幾乎要壓到那些彎彎曲曲的線條。強嬸笑著往旁邊挪了挪，手里的樹枝在凍土上劃出更深的痕跡："這是樹根伸展的方向，咱們得順著根系松土，不然會傷到它們。"

光頭強扛著新做的鐵耙從柴房出來，鐵齒上還掛著昨夜沒來得及刨掉的冰碴。"試試這個，"他把鐵耙遞給熊大，"特意加了彈簧減震，刨凍土?xí)r不會震得爪子發(fā)麻。"熊大接過工具試了試，鐵耙輕松地插進結(jié)著冰殼的土里，揚起的土塊中露出幾縷鮮嫩的草根，像冬眠剛醒的蚯蚓般蜷曲著。

小刺猬不知從哪個樹洞里滾了出來，尖刺上粘著融化的雪水和細(xì)碎的草屑。它繞著栗子樹轉(zhuǎn)了三圈，突然停在強嬸腳邊，用鼻尖拱了拱她的褲腳。"小家伙是在提醒咱們該施肥了。"強嬸從竹籃里掏出個陶罐子，里面裝著發(fā)酵好的落葉堆肥，"去年秋天存的腐葉土，混了松果碎和松針，最適合栗子樹。"

當(dāng)?shù)谝豢|炊煙從光頭強家的煙囪升起時，石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工具：鐵耙、鋤頭、陶罐子，還有熊二偷偷藏在懷里的烤紅薯——這是他從強嬸的灶間順來的"體力補給"。熊大把一塊紅布系在栗子樹的主干上，風(fēng)吹過時紅布獵獵作響，驚飛了枝頭幾只正在啄食殘雪的山雀。

"開工！"光頭強的鐵耙剛落下，突然"咔嚓"一聲斷成兩截。原來凍土下藏著塊半人高的花崗巖，鋒利的鐵齒在石頭上崩出火星。熊二抱著肚子笑倒在雪地里，卻被強嬸用沾著泥土的手套拍了拍腦袋："別笑，石頭旁邊的根系才是關(guān)鍵。"

小刺猬突然豎起耳朵，順著樹根的方向快速爬去。它在離樹干三米遠(yuǎn)的地方停住，用前爪瘋狂刨土，很快露出一段被蟲蛀的樹根。熊大蹲下身仔細(xì)查看，樹皮上密密麻麻的蟲洞讓他皺起眉頭："去年冬天的害蟲卵，得趕緊處理。"

強嬸從圍裙兜里掏出個小布袋，里面裝著曬干的辣椒和大蒜。"把這些碾碎撒在樹根周圍，蟲子最怕這味道。"她邊說邊示范，辛辣的氣味很快在空氣中散開，驚得躲在樹洞里的松鼠探出頭來。

當(dāng)夕陽把栗子樹的影子拉得老長時，地面已經(jīng)松軟得能埋下手指。熊二突然指著樹根處驚呼："快看！"在新翻的泥土里，幾簇嫩綠的芽苞正頂著褐色的種皮鉆出來，像春天的眼睛般亮晶晶的。小刺猬輕輕碰了碰其中一片嫩芽，葉片上立刻滲出晶瑩的汁液，在暮色中閃著微光。

"這是栗子樹的新根。"強嬸用指尖沾了點汁液嘗了嘗，"帶著清甜，說明樹根很健康。"光頭強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在"春日計劃"那頁畫了個大大的勾，旁邊還標(biāo)注著："改良鐵耙齒距，明年用牛筋加固。"

月光爬上栗子樹梢時，石桌上擺著強嬸煮的野菊花茶。熊二啃著最后一塊烤紅薯，爪子上沾滿了泥土和肥料的氣息。"強嬸，明年栗子熟了，咱們要做多大的栗子糕呀？"他含糊不清地問，嘴角還沾著金燦燦的薯泥。

強嬸往火塘里添了根松枝，躍動的火光映著她眼角的笑紋："要做就做三層的，第一層鋪栗子泥，第二層放蜜漬松果，第三層撒上曬干的桂花。"光頭強往火塘里扔了顆去年剩下的栗子，焦香瞬間混著茶香彌漫開來。

熊大靠在栗子樹上，感受著樹皮傳來的微弱脈動。他知道，在深深的泥土下，那些新生的根系正悄悄編織著關(guān)于秋天的夢想。而此刻圍坐在火塘邊的伙伴們，就像栗子樹伸展的枝椏，在春風(fēng)里輕輕搖曳，守護著這個關(guān)于成長的秘密。

雪地里，烤栗子的余溫還未散盡，而春日的萌芽已經(jīng)在凍土下悄然扎根。那個關(guān)于秋天的約定，正隨著栗子樹的心跳，在每個伙伴的掌紋里靜靜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