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人流像被擰開的水龍頭，嘩啦啦往校門口涌。蘇落月靠在梧桐樹干上，指尖劃著手機屏幕——司機剛發(fā)消息說路口追尾，得再等十分鐘。風卷著梧桐葉擦過鞋尖，她正低頭攏了攏書包帶，一個扎著學生頭的女生就撞進視線里。

女生額前的齊劉海被汗浸得貼在額頭上，攥著校服下擺的手指泛白，聲音急得發(fā)顫：“同學，能麻煩你……去那個巷子幫我買包衛(wèi)生巾嗎？我腳崴了，實在走不動。”她抬手指了指校門斜對過的窄巷，巷口掛著個褪色的“便民超市”燈箱。

蘇落月垂眸看了眼女生微微踮著的左腳，睫毛顫了顫，再抬眼時嘴角已漾開淺淡的笑：“好啊?！?/p>

“太謝謝你了！我著急用，麻煩現(xiàn)在就去行嗎？”女生眼里亮了亮，又往前湊了半步。

“嗯。”蘇落月應得輕，轉(zhuǎn)身往巷子走。校服裙擺掃過墻角的野草，留下一道淺影。

她剛走進巷口，身后的齊劉海女生卻沒挪步。風把巷口的塑料袋吹得嘩啦響，女生望著那個逐漸消失的背影，眉頭忽然皺了皺——剛才她低頭笑的時候，好像有一瞬，嘴角是往下撇的？那抹涼意在陽光下閃得太快，像錯覺。

女生趕緊搖搖頭。怎么會呢？要是對方察覺了什么，怎么會乖乖聽話？她咬了咬唇，指尖掐進掌心——又不是她想騙，那些人堵在巷尾說，不把人引過去，就扒了她的校服……她只是，被逼無奈。

蘇落月剛拐進巷尾，就見墻根下歪歪扭扭站著幾個人。有人染著亮粉頭發(fā)，褲鏈掛著串金屬骷髏；有人穿露臍裝，腰上纏滿彩色繩結(jié)，正用打火機燎著煙邊——個個打扮得像從夜市舞臺上跳下來的，眼神直勾勾黏在她身上。

“喲，終于來了?！狈郯l(fā)男生彈了彈煙灰，朝同伴吹了聲口哨，“趕緊的，大姐還在那頭催呢，就等咱把人‘請’過去報喜。”

穿露臍裝的女生晃了晃手腕上的銀鐲，朝蘇落月走了兩步，笑里帶著痞氣：“小妹妹倒是聽話，比上次那丫頭好騙多了?！?/p>

蘇落月站在原地沒動，書包帶在指尖輕輕繞了圈，眼底那點方才的溫和早褪得干凈，只淡淡瞥了眼巷口方向——剛才那齊劉海女生，果然沒跟過來。

幾個女生蜂擁而上，指甲幾乎要刮到蘇落月臉上。她攥緊書包帶往后掙，校服領口卻被扯得滑到肩頭，露出的鎖骨繃得發(fā)白。正狼狽間，巷口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一道身影快得像陣風，抬腳就踹在最前面那個染黃發(fā)的女生腰上。那女生尖叫著撞在墻上，剩下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他反手推得東倒西歪，胳膊肘撞在磚頭上疼得齜牙。

蘇落月仰頭時，心跳漏了半拍。那男生背對著光，白色衣擺被風掀起，側(cè)臉線條利落得像刀削。她幾乎要脫口喊出“江懷瑾”——卻見他轉(zhuǎn)過身，眉峰微挑看過來，眼神里帶著點陌生的疏懶，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個清冷模樣。

“謝……謝謝?！彼龜n著衣領往后退了半步，聲音還有點發(fā)顫。那男生沒應聲，只彎腰撿起她掉在地上的書包，拍了拍灰遞過來，指尖在她手腕上擦過，帶著點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