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窗欞,在帳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蕭煜醒來時,身側(cè)已空了大半,只余一點殘留的溫度。
他動了動身子,腰側(cè)傳來一陣酸脹,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臉頰瞬間燒得滾燙。
錦被滑落肩頭,露出頸側(cè)深淺不一的紅痕,像極了沈徹留在他身上的烙印。
他抬手撫過那片肌膚,指尖觸到的地方,仿佛還能感受到那人灼熱的呼吸。
“醒了?”
沈徹的聲音從外間傳來,帶著晨起的微啞。蕭煜慌忙拉高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警惕地看向門口。
沈徹端著水盆進來,見他這副模樣,眼底笑意漸濃:“陛下這是打算裹成粽子?”
“滾出去!”蕭煜的聲音還有些發(fā)啞,帶著未散的慵懶,沒什么威懾力。
沈徹卻走近榻邊,將水盆擱在矮幾上,俯身看他:“臣伺候陛下洗漱。”
“不用!”蕭煜別過臉,耳根又開始發(fā)燙,“讓宮女來?!?/p>
“陛下如今身份特殊,宮女伺候多有不便?!鄙驈啬闷鹋磷樱藴厮當Q干,語氣自然得仿佛本該如此,“還是臣來吧?!?/p>
他的手剛碰到蕭煜的臉頰,就被一把拍開。
“放肆!”蕭煜瞪著他,眼神卻沒什么力道,“朕是天子,豈容你這般隨意?”
沈徹低笑一聲,也不惱,只是固執(zhí)地再次抬手,這一次,蕭煜沒再掙扎,任由那溫熱的帕子擦過臉頰,帶著淡淡的皂角香。
“陛下昨日可不是這么說的。”沈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戲謔,“昨夜是誰抓著臣的衣襟,說……”
“閉嘴!”蕭煜猛地捂住他的嘴,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再胡說,朕打死你!”
沈徹眨了眨眼,在他掌心輕輕舔了一下。
蕭煜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又氣又窘,抓起枕邊的玉枕就砸過去:“沈徹你這個混蛋!”
玉枕被沈徹穩(wěn)穩(wěn)接住,他順勢坐在榻邊,看著蕭煜炸毛的樣子,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臣說錯了,陛下息怒。”
他起身將帕子放回盆中,轉(zhuǎn)身時,忽然“嘶”了一聲,手按在腰側(cè)。
蕭煜下意識地問:“怎么了?”
“沒什么?!鄙驈匦α诵Γ霸S是昨夜陛下太熱情,臣這把老骨頭有些受不住。”
“你!”蕭煜氣得說不出話,抓起另一個枕頭砸過去,卻被沈徹輕松躲開。
“陛下好好歇著,臣去讓御膳房備早膳。”沈徹笑著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目光掃過蕭煜頸側(cè)的紅痕,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對了,陛下可以多睡會兒?!?/p>
蕭煜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抓起被子蒙住頭,心里又氣又亂。
這人總是這樣,時而霸道強勢,時而溫柔體貼,讓他捉摸不透,卻又……無法抗拒。
帳外傳來沈徹吩咐內(nèi)侍的聲音,隱約還能聽到他低低的笑聲。
蕭煜將臉埋在錦被里,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或許,這樣的日子,也沒什么不好。
他閉上眼睛,聽著帳外的動靜,感受著陽光透過帳幔灑在身上的暖意,漸漸又沉入了夢鄉(xiāng)。
夢里,沈徹正拿著那柄玉骨折扇,輕輕敲著他的手心,眼底的笑意溫柔得像一汪春水。
再次醒來時,殿內(nèi)已彌漫開一股甜香。
蕭煜懶洋洋地掀開帳子,見沈徹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翻奏折,案幾上擺著一碟剛蒸好的桂花糕,熱氣裊裊纏著他的指尖。
“醒了?”沈徹抬頭,將奏折隨手擱在一旁,起身時衣擺掃過矮凳,帶起一陣清風,“御膳房新做的,放了蜜漬的青梅,你從前愛吃的?!?/p>
蕭煜沒應聲,攏著外袍慢吞吞下床,腳剛沾地就被沈徹攔腰抱起。
他下意識攥住對方衣襟,卻見沈徹徑直將他放在窗邊的軟榻上,還往他背后塞了個軟墊。
“腰還酸?”沈徹拿起一塊桂花糕遞到他嘴邊,指尖沾著點白霜,“昨日是臣孟浪了。”
蕭煜張嘴咬住糕點,甜香混著青梅的微酸在舌尖漫開,像極了當年沈徹偷偷塞給他的那包蜜餞。
他含混不清地哼了聲,眼角卻瞥見沈徹腕上的紅痕——那是昨夜被他抓出來的。
“奏折怎么堆到這兒來了?”蕭煜偏開臉,故意岔開話題。
“有些事得跟你商量?!鄙驈啬闷鹨槐咀嗾鄯_,指尖點在某一行,“江南水患,戶部擬了三個賑災方案,你看看哪個妥當?!?/p>
蕭煜挑眉:“如今你是皇帝,這種事何須問我?”
沈徹忽然傾身靠近,溫熱的氣息拂過他耳尖:“江山是你的,自然要聽你的?!彼讣鈩澾^蕭煜頸側(cè)未褪的紅痕,聲音壓得很低,“何況,臣的帝位,本就是陛下給的?!?/p>
這話戳中了蕭煜心底某處,他別過臉看向窗外,廊下的紫藤蘿不知何時落了些花瓣,沾在青石板上像鋪了層碎紫。
“第三個方案可行?!笔掛系穆曇糨p了些,“讓蘇御史去督辦,他性子剛直,不會中飽私囊?!?/p>
沈徹笑著應了,將奏折合上時忽然道:“對了,西域使者還在宮外等著,說想親眼見見陛下?!?/p>
蕭煜皺眉:“見我做什么?”
“許是想看看,能讓皇帝親自為其尋紅寶石的人,究竟長什么樣?!鄙驈啬闷鹉敲而澭t寶石,在他眼前晃了晃,“臣已讓人鑲成了耳墜,要不要試試?”
蕭煜伸手拍開他的手,卻被沈徹順勢抓住手腕。他的指腹帶著薄繭,摩挲著蕭煜腕間細膩的皮膚,惹得人一陣輕顫。
“別鬧。”蕭煜抽回手,耳尖又開始發(fā)燙,“西域使者那邊,讓他們等著便是。”
沈徹低笑出聲,忽然起身往外走:“那臣先去處理公務,晚些陪你去御花園喂錦鯉?!?/p>
蕭煜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沈徹抱著他時,在他耳邊說的話。
那人說,等天下安定了,就陪他回從前的院子看看,那里的葡萄架該爬滿藤蔓了。
他拿起案幾上的玉骨折扇,展開時扇面上的“煜”字在陽光下格外清晰。
指尖劃過那遒勁的筆畫,忽然覺得,或許沈徹說的天下安定,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窗外的紫藤蘿又被風吹落幾片花瓣,蕭煜將扇子攏回袖中,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