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一月了,離開了正處于炎熱的A國,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時李縱恒打心底的高興。
此時的Z國刮著冷冽的風,李縱恒即使早有了心理準備也被這溫度唬到,他開始后悔只穿了風衣而不是羽絨服,冷風一陣一陣鉆進李縱恒的脖頸里,凍的他一顫,打開手機打電話。
對面好似很忙,過了很久才接,吊耳啷當的男人開口:“喂,你誰?”
李縱恒有點緊張,小聲道:“喂,阿銘,我是李縱恒。”
對面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帶著顫抖:“阿恒?”
“是我,你…還好嗎?”李縱恒緊了緊衣服,他不知道該怎么去和喬銘,他最好的發(fā)小兼朋友來聊天了。
離開了十年,早已物是人非。
喬銘還是沉默,李縱恒停了停,捏緊了手機:“我…我回來了,我知道你還在怨我,但是能不能讓我再見一見你,我們談談?”
終于有了回答,喬銘深吸了一口氣:“有必要嗎?當初走的那么決絕,怎么不見你來和我們談談?”
“我和余杭像兩個傻逼一樣等了你十年,你倒可以一聲不響的回來,把我們當成什么了?!你還不如一輩子呆在A國別回來了,死在了那里也沒人給你這個陌生人收尸!”
他罵了多久李縱恒就聽了多久,這都是他應得的。
最后,喬銘狠狠丟下一句:“自己打車死到銘澤來!”就掛了電話。
李縱恒苦澀的笑了笑,在手機上打了輛車,拉著行李箱走向機場出口。
……
銘澤公司坐落在Z國首都G市的市中心,這里寸土寸金,高樓林立。
李縱恒曾經還是李家少爺時什么山珍海味紙醉金迷全享受過,直到他17歲時李家真正的少爺回來后一切都變了。
那時,李縱恒剛回到家,家里的氣氛就不對勁。
母親坐在真皮沙發(fā)上摟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哭成了淚人,父親坐在一旁的主座上,手里拿著一張紙,眉頭緊簇。大哥李徵站在父親旁邊一言不發(fā)。
李縱恒有些疑惑,但他沒有多想,沖進家里笑得燦爛:“爸爸媽媽哥哥!我度假回來啦!”
他沒注意到家人望向他的眼神,拖進一個大大的行李箱打開,掏出了許多禮物,獻寶似的攤在桌上,眼睛亮晶晶的:“快看快看,這些禮物我挑了好久呢,喜歡嗎喜歡嗎?”
他望向臟兮兮的少年,忽的一拍腦袋:“這個哥哥…還是弟弟也要有禮物呀,來來來,我把我哥的一份給你!第一次來我家吧,有時間我?guī)闳ネ?!?/p>
“不過,你是我們哪個親戚家的孩子呀,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父親望向李縱恒,艱難開口:“阿恒…他是我和你媽媽的親兒子,不是親戚家的孩子?!?/p>
李縱恒笑了:“爸媽,你們居然背著我和哥又生了個弟弟,真是的,這有什么不能說的,我們又不反對,還瞞了這么久,看看弟弟都多大了!”他看出來了,只是在逃避。
那少年很瘦很矮,看起來只有13、14歲的樣子。
但他知道,這個少年和他一樣大。
母親聽不下去了,摟住少年對著李縱恒吼道:“這是我親兒子?。。?!他不是你的弟弟,他是阿徵的弟弟!你這個冒牌貨?。。 ?/p>
李縱恒被吼得一愣,猛地退了一步,手都在抖。
“媽!”李徵紅了眼眶,大步向前扶住了李縱恒,“你怎么能這樣說!阿恒也是你養(yǎng)了17年的兒子??!”
母親冷笑了一聲,刺骨的眼神像利刃劃過李縱恒的心:“養(yǎng)了17年又如何?我一想到我親生的兒子在外面吃盡苦頭,而我卻幫別人養(yǎng)了這么久兒子我就恨,你這個冒牌貨憑什么占有我兒子的一切?。。 ?/p>
李縱恒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動了,滿身冷汗:“媽…”
不知道為什么面前的少年突然抖了一下,母親就慌忙摟住他,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安慰:“媽媽只有你和你哥哥兩個兒子,別擔心,李縱恒的一切都是偷來的,那些都是你的?!?/p>
父親閉了閉眼,站了起來,走到李縱恒面前用力抱住他,拍拍他的背,松開。
“爸…”李縱恒望向他,拼命忍住哭腔,一字一句問:“我…真的不是你們的孩子?”
父親眼里閃著淚光,點頭。
李縱恒從頭到尾像被潑了桶冷水,冷進了骨子里。
他看向少年,道:“他叫什么?”
父親拿起那張紙,遞給李縱恒:“這是親子鑒定,他原名叫談益,現在叫李瞬?!?/p>
父親又補了一句:“這名字是你媽媽取的,瞬諧音順,保佑他萬事順遂。”
李縱恒用力點了點頭,眼角的一滴淚被他甩落了,誰也沒發(fā)現。
母親還是咄咄逼人,要逼迫父親給李縱恒改回他原來該冠的姓。
李徵當時也才大他半歲,不管不顧和母親大吵一架,死活不同意讓李縱恒改姓。
母親像瘋了一樣,死活不松口,甚至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以死相逼,李縱恒的心在母親拿起水果刀時就已經死了。
母親真的不愛他了。
父親被母親鬧的沒辦法,只好假裝答應了會給他改姓,母親才平靜下來。
母親心疼的撫摸著李瞬的臉,沖父親道:“給阿瞬辦個宴會,邀請圈子里的人來,我要公布我真正的兒子回來了!”
她斜眼看向李縱恒:“順便把一個占了我兒子17年李家二少爺名諱的冒牌貨踢走?!?/p>
李徵不可置信道:“媽,你怎么了!你怎么能這樣狠心!阿恒即使不是你的親骨肉,他也是你養(yǎng)在身邊長大的,你難道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母親道: “感情?自然是有的,不過只有恨。”
“親兒子和17年的養(yǎng)子我肯定選我的親生骨肉,外人終究比不上親生的,哪怕養(yǎng)了17年?!?/p>
“所以,”她冷冷道,“別再癡心妄想了?!?/p>
……
李縱恒最終還是沒有被改姓,但被改變了人生。
在那場為李瞬正名的宴會上,人很多,也很豪華。
但李縱恒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一天。
李瞬被捧到了天上,李縱恒被摔進了泥里。
那一天,李縱恒失去了他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