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函瑞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被關在這里的第幾天了。

房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厚重的門，每天會定時打開三次，送來食物和水。天花板四角裝著攝像頭，無時無刻不在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墻壁被軟包覆蓋，是防止他撞墻自盡嗎？張函瑞麻木地想，張桂源未免太高估他的勇氣了。

他試過逃跑，在最初被關進來的那幾天。拼命捶打那扇門，聲嘶力竭地叫喊，用房間里所有能找到的東西試圖撬開門鎖——可惜，房間里除了一張床、一個衛(wèi)生間和幾本書外，空無一物。所有可能被用作武器或工具的東西都被仔細地收走了。

張桂源你需要什么，告訴我，我會給你帶來。

張桂源第一次來看他時這么說，語氣溫柔得像在哄鬧脾氣的情人

張桂源但不要想著離開，函瑞。外面太危險了，只有這里能保護你

張函瑞保護？

張函瑞當時幾乎笑出眼淚

張函瑞你這是非法拘禁！張桂源，你瘋了！

張桂源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偏執(zhí)

張桂源我沒瘋，我只是太愛你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傷害你嗎？那些私生飯，那些狗仔，那些只想利用你的人……只有我知道什么對你最好

那是張函瑞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懼。不是因為他們曾經(jīng)是隊友，不是因為他們相識多年，而是因為張桂源說這些話時的表情——那么真誠，那么確信，仿佛囚禁自己摯友是一件再合理不過的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張函瑞的抵抗?jié)u漸微弱。他開始不再叫喊，不再試圖撬鎖，只是整天蜷在床上，盯著空無一物的墻壁發(fā)呆。張桂源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待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他，有時則會絮絮叨叨地說些外面的消息

張桂源公司已經(jīng)發(fā)了聲明，說你因健康原因暫停活動。

張桂源粉絲們都很擔心你，你看，這些都是他們送你的禮物。

張桂源今天下雨了，記得你最喜歡雨天了，對吧？

張函瑞從不回應。他把自己封閉在一個無形的殼里，希望張桂源終有一天會厭倦這場獨角戲，會放他走?；蛘?，至少會露出真面目，對他施以暴力，這樣他就能更理直氣壯地恨他。

但張桂源從不碰他，除了偶爾替他梳理亂發(fā)，或者整理衣領。那些觸碰讓張函瑞渾身僵硬，卻不敢躲開。他害怕一旦拒絕，那溫柔表象下的什么東西就會破裂，帶來無法預料的后果。

轉(zhuǎn)變發(fā)生在一個尋常的日子。張桂源端來晚餐，是張函瑞曾經(jīng)最喜歡的海鮮粥。

張桂源吃點吧，你瘦了好多。

張桂源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心疼

張函瑞機械地接過碗勺，小口小口地吃著。味道很好，是他熟悉的那家店的味道。忽然，他的勺子碰到了一個硬物。小心翼翼地舀起來，那是一顆小小的玻璃珠，透明中帶著一抹藍色，像是被不小心掉進去的。

但張函瑞知道這不是意外。他抬頭看向張桂源，后者正微笑著看他，眼神期待。

張桂源記得這個嗎？

張桂源問

張函瑞沉默著，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那顆玻璃珠。他當然記得。很多年前，當他們還是訓練生時，經(jīng)常一起玩彈珠游戲。這顆藍色的玻璃珠是張函瑞的最愛，他總是說它像一顆被封印的星辰。

后來有一天，這顆玻璃珠不見了，張函瑞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原來是被張桂源拿走了。

張桂源我一直留著它

張桂源輕聲說

張桂源從那時起，我就想永遠守護你的光芒

張函瑞看著眼前的人，忽然明白了一切。這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經(jīng)年累月的執(zhí)念。張桂源可能真的相信自己是出于愛，一種扭曲的、令人窒息的愛。

那一刻，張函瑞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徹底斷裂了。他意識到，張桂源永遠不會放他走。要么死在這里，要么......

張函瑞桂源

他輕聲叫道。這是被關進來后，他第一次叫對方的名字。

張桂源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是得到了莫大的獎賞

張桂源函瑞？

張函瑞垂下眼睛，將玻璃珠緊緊攥在手心，直到它刺痛皮膚

張函瑞我想洗澡

張桂源好，當然可以

張桂源連忙點頭

張桂源需要我……

張函瑞我自己可以

張函瑞打斷他，聲音沒有起伏

張函瑞只是，能給我一扇鏡子嗎？我想......看看自己。

提出這個要求時，他已經(jīng)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出乎意料的是，張桂源只是猶豫了片刻，就點了點頭

張桂源好，明天我就讓人來安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