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王叫李?，是出了名的暴君——脾氣烈得像灶上燒紅的鐵，前幾日才因御廚煮的湯淡了些，就把人拖去杖責(zé)。林雪兒被軟禁在偏院時，常聽見宮人們用怯生生的語調(diào)提這個名字，每回都得攥緊手里的木勺才壓得住火。

這日李?又來偏院，身后內(nèi)侍捧著張黃紙，上面用大明文字寫著幾行字。李?把紙往案上一摔，眼神橫得像刀：“宮人說你前日在廚房罵朕？”

林雪兒瞥了眼黃紙，那字歪歪扭扭，卻也認(rèn)得出是記她前幾日的話——無非是看見宮人們用著仿大明的瓷碗，卻煮著寡淡的菜，忍不住念叨“抄都抄不明白”。她嗤笑一聲，索性站直了：“罵你怎么了？抄襲狗連大明的邊都沒摸著！”

“你說誰抄襲？”李?拍案，內(nèi)侍們嚇得跪了一地。

“就說你！”林雪兒梗著脖子，“穿的衣袍仿大明的盤領(lǐng)袍，改得四不像；用的文字全是大明的字，連個自己的字都沒有，還好意思稱國王？”她越說越氣，索性叉了腰，“連吃的都抄不明白！大明有燒茄子、烤鴨、八寶粥，你們呢？除了腌菜就是糙米飯，抄了皮囊，抄不走精髓！”

她頓了頓，突然對著北方的方向揚聲喊：“我迷人的朱元璋?。】禳c帶兵打過來吧！讓這些抄襲狗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大明！”

李?被她喊得臉漲成豬肝色，手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旁邊有個老臣哆哆嗦嗦舉著張紙條，是方才宮人偷偷寫的——方才李?沒來時，幾個宮人用大明文字在紙上嘀咕，被林雪兒瞥見了。

“方才你們在紙上寫我什么？”林雪兒忽然轉(zhuǎn)向那老臣，伸手拿過紙條。紙上還是大明的字，寫著“此女無狀，恐觸怒王上，當(dāng)早除之”。

她看完把紙條一扔，冷笑更甚：“我當(dāng)說什么好話呢，原來是盼著除了我？”她轉(zhuǎn)向李?，“就憑你們這點肚量，還想學(xué)大明？先學(xué)學(xué)怎么好好做飯吧！”

李?氣得掀了案上的碗碟，瓷片碎了一地。林雪兒卻不怕，反而彎腰撿起塊碎瓷片，在地上劃拉著大明的字：“記著，抄去的是字，學(xué)不會的是能耐。有這功夫管我罵不罵你，不如讓御廚學(xué)學(xué)大明的紅燒肉——省得天天吃些沒滋味的東西，堵心！”

偏院的風(fēng)吹進(jìn)來，掀動她的衣角。李?瞪著她，竟一時沒想起該治她什么罪——或許是被那句“連自己的字都沒有”戳中了痛處，又或許是被她眼里的勁兒鎮(zhèn)住了，半晌只憋出一句：“傳、傳御廚來！讓她教！”

林雪兒哼了聲，轉(zhuǎn)身往廚房走，走兩步又回頭，對著還僵著的李?補了句：“早這樣不就完了？抄襲還嘴硬，活該吃不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