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城的秋日比武大會在霜降這天拉開帷幕。演武場四周掛滿了紅燈籠,弟子們穿著簇新的勁裝,個個摩拳擦掌。李寒依坐在主位上,唐蓮站在她身側擔任主裁判,蕭瑟抱著胳膊靠在欄桿上,笑看場下熱鬧景象
“緊張嗎?”無桀拍著我的肩膀,他今天穿了身新做的紅衣,腰間的聽雨劍格外亮眼,“別怕,輸了也沒關系,我請你吃糖糕!”
我握緊腰間的“聽竹”劍,劍鞘的冰涼讓我鎮(zhèn)定了些:“我不怕?!痹掚m如此,手心還是沁出了薄汗。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正式比武,對手都是入門比我久的師兄師姐
第一輪我的對手是個入門兩年的師姐,她擅長用雙劍,身法靈動。裁判一聲令下,師姐的雙劍如蝴蝶般翻飛著攻來,劍光密集得像張網(wǎng)。我依著李寒衣教的法子,沉腰穩(wěn)步,“聽竹”劍挽出層層劍花,將雙劍的攻勢一一擋下
場下傳來陣陣喝彩,我眼角的余光瞥見無桀在使勁鼓掌,蕭瑟也微微直起了身子。師姐見久攻不下,攻勢愈發(fā)急躁,破綻漸漸多了起來。我抓住她換氣的間隙,手腕輕轉,“聽竹”劍如靈蛇出洞,劍尖輕點在她手腕上
師姐悶哼一聲,雙劍脫手而出。裁判高聲宣布:“第一局,璇勝!”
我收劍回鞘,手心全是汗,心里卻涌起一股奇異的興奮。無桀沖過來給我遞水:“璇你太厲害了!剛才那招‘穿云’簡直跟師父一模一樣!”
蕭瑟也走過來,遞給我一方干凈的手帕:“還行,沒給我們丟臉。”他的語氣淡淡的,眼底卻藏著笑意
接下來的幾輪比試,我打得越來越順。對陣擅長硬功的師兄,我就用“流云十三式”的巧勁避其鋒芒;遇到身法快的對手,我便沉下心來以靜制動。每次遇到險境,李寒衣教的口訣就會在腦海里響起,總能讓我找到破局的法子
半決賽時,我的對手是唐蓮的親傳弟子,也是這次比武的熱門人選。他的劍法大開大合,氣勢如虹,一上來就使出了看家本領“驚鴻指”,指尖帶著凌厲的氣勁直逼我面門。我不敢大意,腳尖點地向后掠去,同時長劍出鞘,劍光如幕擋住他的攻勢
我們你來我往打了三十多個回合,我漸漸有些體力不支,手臂被氣勁掃到,火辣辣地疼。場下的喝彩聲此起彼伏,無杰的加油聲尤其響亮。我咬緊牙關,忽然想起李寒衣說的“劍意如竹”,竹子遇風彎腰,卻總能在最關鍵時挺直腰桿
我深吸一口氣,故意賣了個破綻。師兄果然中計,長劍直刺我心口,就在劍尖即將觸到衣襟的瞬間,我腰身猛地向后彎折,如同風中翠竹,同時手腕翻轉,“聽竹”劍順著他的劍身滑上,劍尖輕點在他的脈門
師兄臉色一變,連忙收劍后退,卻已經(jīng)晚了。裁判宣布我獲勝時,我腿一軟差點摔倒,無桀眼疾手快地扶住我,聲音都在發(fā)抖:“璇!你贏了!你闖進決賽了!”
決賽那天,演武場擠滿了人。我的對手是大師兄,也就是唐蓮的大弟子。他的劍法早已爐火純青,據(jù)說連唐蓮都要讓他三分。比試開始前,他對著我拱手:“小師妹,承讓了。”
我也回禮:“請師兄指教?!?/p>
鈴聲一響,大師兄的長劍便如閃電般刺來。他的劍招看似平淡,卻處處暗藏殺機,每一劍都封死了我的退路。我拼盡全力應對,卻還是被他的劍氣逼得連連后退,不到十回合就被逼到了場邊
場下傳來惋惜的嘆息,我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藏書樓里看過的話:“所謂高手,不僅要會攻,更要會守。守得云開,方能見月明?!?/p>
我深吸一口氣,不再想著進攻,而是專心防守?!奥犞瘛眲υ谖疑砬翱棾梢粡埫懿煌革L的劍網(wǎng),將大師兄的攻勢一一化解。他的劍招越來越快,劍氣幾乎要將我割傷,但我死死咬著牙,腦海里只有“守”字訣
不知過了多久,大師兄的攻勢漸漸緩了下來,額角滲出了汗珠。我知道他體力快耗盡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凝聚全身力氣,手腕急轉,“聽竹”劍如離弦之箭射出,正是李寒衣教我的最后一式“歸雁”
劍光閃過,“聽竹”劍停在大師兄頸側半寸處。全場先是一片寂靜,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大師兄愣了愣,隨即苦笑一聲:“我輸了?!?/p>
我收劍回鞘,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渾身都被冷汗?jié)裢噶恕o桀和蕭瑟同時沖過來,無桀抱著我歡呼,蕭瑟則拿出傷藥,小心翼翼地幫我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頒獎時,李寒衣親自為我戴上象征優(yōu)勝的玉佩。玉佩溫潤的觸感貼著心口,她的聲音落在我耳邊:“很好。勝不驕,敗不餒,這才是雪月城的弟子?!?/p>
我望著臺下歡呼的人群,看著無桀燦爛的笑臉和蕭瑟溫和的目光,忽然覺得眼眶發(fā)燙。從那個在街角乞討的孤女,到如今站在雪月城比武大會的領獎臺上,這一路的艱辛都化作了此刻的溫暖
夕陽將演武場染成金紅色,我握著胸前的玉佩,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難,我都要像今天這樣,像山間的翠竹一樣,堅韌地挺立著,守護好身邊的人,守護好這個給了我新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