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后的線索
甲殼蟲車駛離工廠區(qū)時,后視鏡里的火光已經(jīng)染紅了半邊天。毛利蘭把臉貼在車窗上,冰涼的玻璃抵著發(fā)燙的臉頰,鼻尖似乎還縈繞著硝煙和酒精混合的刺鼻氣味。
“剛才的爆炸不會傷到人吧?”她忽然開口,聲音帶著后怕。雖然知道琴酒他們罪有應(yīng)得,但真看到那么大的火光,還是忍不住揪心。
柯南正在擺弄那個磁力定位器,聞言頭也沒抬:“放心,我算好劑量了,只會引發(fā)濃煙和混亂,不會傷到人?!彼D了頓,補充道,“而且琴酒那種人,肯定有辦法在爆炸前脫身?!?/p>
話雖如此,他指尖的定位器卻始終沒有反應(yīng)——那個被琴酒打爛的金屬箱里,果然沒有任何值得追蹤的東西。
阿笠博士把車停在便利店門口:“我去買點冰塊,柯南你額頭又開始發(fā)燙了?!彼R走前塞給毛利蘭一個U盤,“這是發(fā)夾攝像頭錄下的全部內(nèi)容,你先看看有沒有漏掉的細(xì)節(jié)?!?/p>
便利店的熒光燈下,毛利蘭點開U盤里的視頻文件。琴酒銀色的長發(fā)在儲酒罐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他對著變形的金屬箱冷笑的樣子,像頭識破陷阱的孤狼。
“……那小鬼以為藏在檢修通道就能躲過嗎?”他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篤定,“伏特加,去把通風(fēng)管道的出口封死,我們給她留個‘驚喜’?!?/p>
毛利蘭的心猛地一沉——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躲在哪里,甚至算好了逃跑路線。那剛才的爆炸……難道也是他故意放縱的?
“看到?jīng)]?”柯南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指著視頻里琴酒轉(zhuǎn)身時袖口露出的竊聽器,“他早就發(fā)現(xiàn)我們放的竊聽器了,所有對話都是說給我們聽的?!?/p>
視頻里,琴酒用靴尖踢了踢地上的黑色液體,忽然對著鏡頭的方向勾起嘴角,像是在直視著屏幕前的他們:“告訴那個戴眼鏡的小鬼,下次想玩?zhèn)商接螒?,記得先藏好尾巴?!?/p>
畫面到這里戛然而止,便利店的冷柜發(fā)出嗡嗡的低鳴。毛利蘭關(guān)掉視頻,手指冰涼——他們從一開始就被琴酒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怎么知道是你?”她艱澀地開口。
柯南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可能……是我的推理太有特點了?!彼o定位器,金屬邊緣硌得手心生疼,“或者,他認(rèn)出我了?!?/p>
這個猜測像塊冰投入沸水中,瞬間讓車廂里的空氣凝固。如果琴酒知道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那他們所有的偽裝都成了笑話。
“不會的?!泵m立刻反駁,聲音卻沒什么底氣,“你現(xiàn)在的樣子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但我的習(xí)慣沒變?!笨履洗驍嗨?,眼神黯淡下來,“喜歡從左側(cè)口袋掏東西,思考時會下意識摸下巴,還有剛才引開守衛(wèi)的路線——這些都是工藤新一的習(xí)慣?!?/p>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和琴酒在碼頭的那次擦肩而過,當(dāng)時他還只是個追查走私案的高中生偵探,對方卻用看獵物的眼神打量了他很久。原來從那時候起,他們就已經(jīng)被盯上了。
阿笠博士拎著冰袋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兩個小孩對著屏幕發(fā)呆的場景?!霸趺戳耍堪l(fā)現(xiàn)什么了?”
柯南把視頻倒回琴酒踢黑色液體的片段:“博士,分析一下這個液體的成分?!?/p>
阿笠博士用手機拍下畫面,傳輸給實驗室的分析儀:“看起來像某種有機溶劑……等等,里面混著熒光劑!”他忽然一拍大腿,“是追蹤用的熒光粉!他們故意讓你看到這個,就是想通過液體殘留物追蹤我們!”
毛利蘭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袖口——剛才拖金屬箱時,肯定沾到了那種液體。她趕緊掏出濕巾用力擦拭,指尖卻還是留下淡淡的藍綠色印記,在熒光燈下格外顯眼。
“別擦了?!笨履习醋∷氖?,眼神忽然亮起來,“這也許不是壞事。”
“什么意思?”
“如果他們以為能通過熒光粉找到我們,就不會立刻采取其他行動。”他從書包里翻出瓶檸檬汁,“博士說過,這種熒光劑遇到酸性物質(zhì)會失效?!彼钩鲂幟手诩埥砩?,“先擦掉,然后……”
他湊近毛利蘭耳邊低語了幾句,女孩的眼睛漸漸睜大,隨即用力點頭。
回到毛利偵探事務(wù)所時,毛利小五郎正對著電視打盹,口水浸濕了胸前的領(lǐng)帶。柯南把冰袋敷在額頭上,假裝虛弱地倒在沙發(fā)上:“毛利叔叔,我好像有點發(fā)燒……”
“發(fā)燒就去睡覺!”毛利小五郎不耐煩地?fù)]揮手,眼睛都沒離開電視屏幕。
毛利蘭趁機溜進衛(wèi)生間,用檸檬汁仔細(xì)擦拭袖口,又把沾了液體的鞋子泡在醋水里——這是柯南想到的辦法,用常見的酸性物質(zhì)破壞熒光粉,同時故意在玄關(guān)留下幾滴未完全清除的痕跡。
“這樣他們就會以為追蹤有效,放松警惕。”柯南靠在門框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至少能爭取兩天時間。”
毛利蘭把鞋子晾在陽臺:“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琴酒肯定知道我們在找APTX4869的數(shù)據(jù)?!?/p>
“他知道的可能不止這些?!笨履蠌目诖锾统鰪埍愫灒厦媸撬麆偛旁诒憷陮懙耐评?,“那個疤臉男人提到的‘配方’,可能不是APTX4869的,而是另一種藥物——能讓人短暫恢復(fù)原狀的臨時解藥?!?/p>
便簽上畫著個簡易的分子結(jié)構(gòu),和阿笠博士之前分析的APTX4869逆轉(zhuǎn)公式有幾分相似。“琴酒故意放出假消息,就是想引我們?nèi)屵@個臨時解藥,然后順藤摸瓜找到研制解藥的人——也就是博士?!?/p>
毛利蘭看著那個分子結(jié)構(gòu),忽然想起自己變成小孩后,偶爾在深夜會覺得骨頭隱隱作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體內(nèi)掙扎?!澳愕囊馑际?,組織里已經(jīng)有人做出臨時解藥了?”
“不是組織里的人,是叛徒?!笨履系难凵褡兊娩J利,“能接觸到核心數(shù)據(jù)又敢私自交易的,只有可能是研發(fā)團隊里的人。琴酒這次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抓我們,還要清理門戶。”
窗外的月光透過櫻花樹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晃動的光斑。毛利蘭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新一也是這樣坐在窗臺邊,手里捏著案件卷宗,眼神亮得像星星。那時候她總抱怨他眼里只有案子,現(xiàn)在才明白,這份敏銳背后藏著怎樣的沉重。
“那我們要去提醒那個叛徒嗎?”她輕聲問。
柯南搖搖頭:“不用。我們只要守株待兔就行。”他指了指便簽上的一個符號,“這個分子結(jié)構(gòu)里藏著交易的真正時間和地點——明天午夜,杯戶港的舊倉庫。”
這是他用組織常用的密碼破譯出來的,藏在疤臉男人那段看似無意的話里。琴酒以為能騙過他們,卻沒想到柯南對組織的密碼系統(tǒng)了如指掌。
“明天午夜……”毛利蘭重復(fù)著這個時間,心里泛起一絲期待。如果真能拿到臨時解藥,哪怕只有一次,她也想變回原來的樣子,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柯南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從口袋里掏出顆葡萄味的糖:“別抱太大希望,臨時解藥的副作用可能很嚴(yán)重?!?/p>
糖紙剝開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清晰,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毛利蘭忽然笑了:“沒關(guān)系,就算只有一小時,我也想看看空手道社的伙伴們?!?/p>
柯南看著她眼里的光,忽然把自己的冰袋遞過去:“給你,剛才在便利店忘買了,你也嚇出一身汗。”
冰袋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毛利蘭接過來貼在臉上,冰涼的觸感里混著一絲暖意。她知道,明天的杯戶港一定又是一場硬仗,但這一次,他們不再是被動的獵物。
至少,他們知道了對手的底牌。
深夜的偵探事務(wù)所靜悄悄的,只有冰箱的嗡鳴和兩人淺淺的呼吸聲。毛利蘭躺在沙發(fā)上,發(fā)間的櫻花發(fā)夾反射著月光——攝像頭已經(jīng)關(guān)閉,卻像顆沉默的眼睛,見證著這兩個偽裝成小孩的少年少女,在硝煙散盡后,依然緊握的拳頭。
明天,杯戶港。
他們會帶著新的線索,繼續(xù)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斗。而這一次,他們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