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姝抬起手，指尖蹭過熙蒙耳尖時，他沒躲，她抬手輕輕摘下了他的眼鏡。

熙蒙只穿了件襯衫和普通的夾克外套，領口松散地敞著，露出脖子上斑駁泛紅的痕跡——全是她剛才又咬又啃留下的印記。他仰著頭，一副任她處置的模樣，喉結微微滾動。

“很痛嗎？”她小聲問，氣終于消了大半，甚至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咬得太重。

“……沒事?！彼L長呼出一口氣，像是終于等到她這一句。

“所以……能原諒我了嗎？”他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額頭。

“還行吧，我們扯平了。”她別開臉，裝作不在意。

“扯平？”他假裝兇狠地瞇起眼，可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不可能就這么扯平。”

“那看你表現(xiàn)嘍？”忙了一整天，又跟他鬧了這一場，她是真的累了。沒再多想，轉身就往他懷里窩，臉埋進他襯衫領口，暖烘烘的布料裹著體溫，和熙旺身上的感覺很像，都是讓人踏實的熱度。

“要是我睡著了，你得叫仔仔來幫我卸妝哦?！彼呀?jīng)開始習慣性地吩咐起來，聲音越來越軟，像埋在棉花里。

熙蒙接住她軟下來的身體，手臂悄悄收了收，把人抱得更穩(wěn)些。

指腹蹭過她額前的碎發(fā)時，他才低低嘆出聲：“什么時候，你能對我像對大哥一樣好呢？”他撫過她的發(fā)絲，輕聲嘆息，卻又因為她終于不再對他客氣而暗自欣喜。

她不在的這些天，熙蒙早就悄悄在她手機里裝上了監(jiān)控追蹤裝置，他要把她的所有都掌控在自己手里。討厭他也好，恨他也罷，他再也不能承受她消失在視線之外。

等她呼吸徹底沉下來，他才抱著人起身，腳步輕得沒敢踩響地板?；厮块g替她蓋好薄被，俯身親在她額頭時，聲音輕得像怕驚碎她的夢：“小壞蛋，再多喜歡我一點吧?！?/p>

走廊的燈昏昏地亮著，他剛推開自己房門，就撞見滿室暖光。熙旺坐在單人椅上，落地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臉上沒什么表情，只問：“哄好了？”

“哥，這次我是真的知道錯了?！?/p>

熙蒙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終于卸下了所有防御。他很少在熙旺面前露出這樣的疲態(tài)，可這一刻，他再也撐不起那副桀驁的殼。他嘆了口氣，那氣息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清醒與沉重。

“我太自以為是了……一直以來，我不僅看輕了她，也看輕了自己對她的心意?！彼袷怯H手剝開自己一層層堅硬的外殼，語氣里帶著自嘲，也帶著痛，“我更看輕了別人——包括老頭子?！?/p>

這段時間，他像突然被抽醒了一般，重新復盤了這次行動的所有細節(jié)包括后果。越是深入，越是心驚，只差一點點，他們就全完了。自己和弟弟們是想要自由，但是不能這么沖動。

他直到這時才真正意識到，大哥那句“你不知道他有多恐怖?！边@句話的意思，他們的每一次抉擇都可能萬劫不復，每一段過往都埋著尸骨。

他們?nèi)缃袼鎸Φ乃^“危險”，與老頭子曾經(jīng)的真實處境相比，簡直就像溫室里被保護得太好的花朵，看似枝刺橫生，實則根本沒經(jīng)過真正的生死淬煉。

熙旺沒說話，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落在肩頭時沒用力，像壓著這些天彼此都沒說破的心事。

熙蒙能想通當然最好，他的弟弟聰明有頭腦，是一頭桀驁不馴的小狼，干爹說自己像他，其實熙蒙才是最像他的。

生活上他從不和弟弟爭，因為他知道熙蒙的野心，就算熙蒙錯了他也會替他兜著。

但他感情上他們能這么“和諧”，從來不是因為謙讓。一方面是不愿讓小姝為難，她那么純粹干凈，不該被扯進這些陰暗糾葛里。

另一方面，他們也再清楚不過，他們的道德觀被從小灌輸?shù)乃枷朐缇团で扑?，沒有所謂的“道德”，只有要護著的人。

過去的事是定時炸彈，未來會怎樣也不清楚，但只要不是一網(wǎng)打盡，他們之中也總還會有另一個人，能繼續(xù)守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