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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星帶殘骸與謎語之人

死寂。

徹底的死寂取代了引擎的轟鳴和武器的咆哮，成為“雨燕”艙內(nèi)唯一的主旋律。應(yīng)急燈徹底熄滅，只有幾縷電火花在破裂的管線間偶爾閃爍，映照出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內(nèi)部慘狀?？諝庵袕浡鴿饬业某粞酢⒔饘贌坪偷难任?。

重力模擬系統(tǒng)失效，雜物和碎片失重地漂浮著。每一次輕微的呼吸都帶著刺痛，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敲打著幸存者的神經(jīng)。

張小北被安全帶死死勒在駕駛位上，半邊身子麻木失去知覺，溫?zé)岬难簭念~角的傷口和手臂的撕裂傷處緩緩飄出，在失重環(huán)境中凝聚成一顆顆暗紅色的血珠。他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球，視野因失血和腦震蕩而模糊不清。

“零……一……”他試圖發(fā)聲，喉嚨卻如同被砂紙磨過，只能發(fā)出氣若游絲的嘶啞聲。

沒有回應(yīng)。手背上零一的印記一片死寂冰冷，仿佛從未存在過。主控臺上方，零一的能量體徹底消失無蹤。

一股冰冷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張小北的心臟，比身體的疼痛更加刺骨。

“零一！”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卻只換來劇烈的咳嗽和更多的血珠。

“北哥！你別動！”旁邊傳來星螢帶著哭腔的、焦急的聲音。她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踉蹌著在失重環(huán)境中漂浮過來，手忙腳亂地用自己的袖子按住他額頭的傷口，眼淚止不住地飄散在空中?！傲阋唤憬恪阋唤憬銥榱司S持最后跳躍……能量徹底耗盡了……她……”

星螢的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幾乎將張小北壓垮。零一……為了救他們……

就在這時，駕駛艙角落，那個被救回來的里昂發(fā)出了痛苦的呻吟。他掙扎著解開安全帶，晃了晃依舊有些昏沉的頭。他的傷勢相對較輕，更多的是凍傷和虛弱。他環(huán)顧四周，看著這艘徹底報廢的飛船和重傷的眾人，尤其是駕駛位上那個渾身是血卻眼神依舊兇悍如受傷孤狼的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震驚、感激，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他漂浮過來，動作比星螢穩(wěn)得多，顯然適應(yīng)失重環(huán)境?！皠e動，年輕人。你傷得很重?！彼穆曇羯硢。瑓s帶著一種經(jīng)歷過風(fēng)浪的沉穩(wěn)。他檢查了一下張小北的傷勢，眉頭緊鎖，“多處骨折，失血過多，需要立刻處理?！?/p>

他從自己破爛的宇航服內(nèi)置急救包里拿出止血凝膠和固定繃帶，手法熟練地為張小北進(jìn)行緊急處理。他的動作專業(yè)而冷靜，暫時穩(wěn)定住了張小北的傷勢。

“謝謝……”張小北艱難地說道，目光卻死死盯著他，“你……到底是誰？‘逐光者’號……碎片……”

里昂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嘆了口氣：“我叫里昂，如你們所知，曾是‘逐光者’號的安全官。‘逐光者’不是一艘簡單的飛船，它是一個……‘流亡者’的聚集地，由一些看穿了‘上面’虛偽面具、試圖尋找真正出路的人組成?！?/p>

他一邊處理傷口，一邊低沉地敘述：“我們確實發(fā)現(xiàn)了一些關(guān)于所謂‘權(quán)限碎片’的線索，那似乎是一種……烙印，或者說印記，并非實體物件。我們中的一位古老語言學(xué)家破譯了一段殘碑，指出其中一塊碎片的信息，烙印在‘虛空鯨歌’之中?！?/p>

“虛空鯨歌？”星螢疑惑地重復(fù)。

“只是一種比喻?！崩锇簱u搖頭，“指的是‘回響深淵’——第七迴廊深處一片極其特殊的區(qū)域，那里的空間結(jié)構(gòu)異常，會不斷回響著過去發(fā)生的強大能量事件的‘余音’，如同鯨歌般悠遠(yuǎn)而難以捉摸。據(jù)說，其中一道古老的‘余音’，就蘊含著碎片的坐標(biāo)?！?/p>

他看向張小北，眼神嚴(yán)肅：“那條求救信號，半真半假。我們確實被清道夫圍攻，坐標(biāo)也是真的，但信號本身被‘上面’滲透并篡改了，變成了引誘你們這種追尋碎片者的陷阱。他們想將知情者一網(wǎng)打盡?！?/p>

“你們……怎么知道我們在找碎片？”張小北警惕地問。

里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不需要知道。但‘他們’如此大動干戈地布置陷阱，目標(biāo)絕不會是普通的流亡者。你們身上，有讓他們感興趣的東西，或者說……威脅?！彼哪抗鈷哌^張小北手背上黯淡的印記，以及旁邊昏迷的小雅手中依舊緊握的守墓人令牌，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但沒有點破。

就在這時，后座傳來了小雅微弱的呻吟聲。她緩緩睜開眼睛，臉色蒼白，顯得十分虛弱?！氨备纭液美洹钆啤瓌偛藕脿C……”她手中的守墓人令牌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冰冷。

張小北心中一緊，讓星螢趕緊去照顧小雅。

“現(xiàn)在怎么辦？”星螢看著徹底癱瘓的飛船和重傷的眾人，聲音絕望，“飛船壞了……零一姐姐也……我們困在這里了……”

里昂檢查了一下主控臺，搖了搖頭：“飛船核心熔毀，徹底沒救了。這里的求救信號也發(fā)不出去，干擾太強?！彼聊艘幌拢坪踉谧鲆粋€決定，“不過……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地方。一個古老的、被遺棄的‘守望者先鋒哨站’，坐標(biāo)只有我們‘逐光者’的高層知道。那里應(yīng)該還有部分設(shè)施可用，或許能找到一些補給，甚至……一艘還能動的老舊穿梭機?！?/p>

他看向張小北：“我可以帶你們?nèi)ツ抢?。但作為交換，我希望……如果你們真的能找到所謂的碎片，找到改變這一切的方法，不要忘了我們這些‘流亡者’?！?/p>

這是一個機會，也是唯一的希望。但同樣可能是一個新的陷阱。

張小北死死盯著里昂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任何一絲欺騙。他的【精神】屬性雖然因重傷而削弱，但二階的底子和【鋼鐵意志】依舊讓他保持著可怕的洞察力。

里昂的眼神坦然而疲憊，帶著一種經(jīng)歷過太多背叛后僅存的、對同類的一絲期望。

許久，張小北緩緩點了點頭：“帶路。”

沒有別的選擇。

在里昂的指導(dǎo)下，星螢艱難地從飛船殘骸里翻找出還能使用的應(yīng)急物資：幾支營養(yǎng)劑、少量醫(yī)療用品、一把能量幾乎耗盡的切割槍。張小北則忍著劇痛，嘗試運轉(zhuǎn)【生命汲取】和【生命饋贈】，微弱地治療著自己和小雅，但效果甚微，反而讓他更加虛弱。

里昂背起依舊昏迷的小雅，星螢攙扶著幾乎無法自己行動的張小北。四人如同宇宙中的浮萍，艱難地離開了“雨燕”的殘骸，利用宇航服上的微型推進(jìn)器，向著里昂指示的方向，那片更加密集陰暗的小行星帶深處飄去。

回頭望去，“雨燕”那曾經(jīng)承載著他們希望與戰(zhàn)斗的殘骸，如同一座冰冷的墓碑，緩緩旋轉(zhuǎn)著，逐漸消失在黑暗的背景中。

零一……

張小北心中一陣刺痛，將這份沉重的損失深深埋入心底。

現(xiàn)在的他，甚至連悲傷的資格都沒有。活下去，帶著大家活下去，找到新的希望，這才是對零一最好的告慰。

前路未知，希望渺茫。

但只要還活著，還有同伴，還有目標(biāo)，戰(zhàn)斗就遠(yuǎn)未結(jié)束。

那顆名為復(fù)仇與救贖的火種，在絕境的寒風(fēng)中，反而燃燒得更加熾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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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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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預(yù)告： 艱難跋涉 towards the abandoned哨站，里昂是否可信？哨站中隱藏著什么？能否找到代步工具和補給？零一是否有復(fù)蘇的可能？小雅的狀態(tài)令人擔(dān)憂?！盎仨懮顪Y”又將是怎樣的險地？請看下一章《廢棄哨站與復(fù)蘇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