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進鼻腔時，林夏聽見U盤碎裂聲在掌心發(fā)出細微震動。她蜷起手指攥緊殘片，金屬邊緣割破皮膚，血珠沿著指縫滑落，在冷白燈光下泛著藍光。

"你終于來了。"

身后的聲音讓她的脊椎像被冰錐刺穿。這不是她記憶里那個會哼著搖籃曲哄她入睡的母親，那是帶著電子雜音的合成聲，每個音節(jié)都像是從老舊磁帶里擠出來的。

她轉過身，看見玻璃器皿倒映出無數個自己。有的穿著婚紗，有的滿臉血污，有的正舉槍對準太陽穴。最中央的影像定格在十七歲生日那天——暴雨沖刷著擋風玻璃，安全帶自動收緊，副駕駛座上空無一人。

"當年的事，你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

母親沒有動，但實驗室四周的全息屏突然亮起。十七個畫面同時展開，全是不同宇宙中她的死亡瞬間：紐約證券交易所跳樓、第七次核爆中心、手寫遺書后服藥自盡……每個畫面右下角都標注著坐標編號。

"這些都不是我。"林夏咬著后槽牙，喉嚨里泛起鐵銹味，"我只是想弄明白，為什么你們要把我變成實驗品。"

"因為你就是結果。"母親伸手撫摸最近的玻璃器皿，指尖結出白霜，"沈硯之是觀測者，你是變量。他等待的是能突破基因鎖的樣本，而你..."她停頓了一下，瞳孔閃過銀色代碼，"你是失敗品中的幸存者。"

林夏感覺后頸的電子紋身開始發(fā)燙，像是有人把燒紅的鐵片貼在她皮膚上。她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還在滲血的傷口。那些畫面突然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沈硯之在某個地下基地的畫面——他的手指懸在紅色按鈕上方，屏幕上顯示著"核爆倒計時：00:05:00"。

"你撒謊。"她嘶聲道，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不是那種人..."

"那是什么樣的人？"母親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就像小時候哄她入睡時那樣，"能看著你死十七次的人？能在不同宇宙記錄你每個死亡表情的人？"她走近幾步，林夏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杏仁香，和記憶里一模一樣。

突然，實驗室警報響起。林夏看到冷凍艙方向有藍光閃爍，但她的身體仿佛被釘在原地。母親的手撫上她臉頰，溫度比想象中更冷。

"想看看真正的樣本嗎？"母親的手指在空氣中劃出弧線，密門緩緩開啟。

林夏看見了。另一個自己安靜地躺在艙內，面容安詳得像是睡著。她的電子紋身完整地覆蓋整條脖頸，在藍光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同步率98%。"機械女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林夏踉蹌著后退，撞翻了實驗臺上的器皿。玻璃碎裂聲中，她聽見十七個自己同時開口："你只是結果。"

"不..."她摸索著插入U盤，卻發(fā)現所有權限都被封鎖。終端機閃爍著提示：需要DNA與電子紋身雙重驗證。

疼痛突然從脊椎竄上來，像是有無數根數據線在撕扯她的神經。她看到沈硯之按下核爆按鈕的畫面不斷重播，看到母親在不同宇宙里寫下實驗報告，看到十七個自己流著淚說"我不恨你們"。

"我是林夏。"她用染血的手指在終端上劃出密碼——父親忌日，"只是林夏。"

警報聲戛然而止。密門完全敞開，艙內的"林夏"睫毛輕顫，像是要醒來。

林夏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玻璃的剎那，聽見十七個自己同時說："歡迎回家，女王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