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尖觸到玻璃的瞬間，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上來。她看見艙內(nèi)"自己"的睫毛輕顫，脖頸處的微光忽明忽暗。

"同步率98%。"機(jī)械女聲第三次響起。

完美林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林夏疼得皺眉，卻看見對方瞳孔中閃過一絲慌亂。

"你知道為什么是98%嗎？"完美林夏的聲音不再平靜，"因為母親始終無法復(fù)制那個夜晚的記憶。"

母親站在密門前，黑色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聲響。她走近時，林夏聞到那股熟悉的杏仁香，和童年記憶里完全相同。

"哪一夜？"林夏咬牙問道。

母親的手指撫上她后頸，溫度比想象中更冷。剎那間，畫面涌入腦海——暴雨中的教堂、破碎的婚紗、還有...

"十七年前。"母親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你出生那晚。"

林夏突然明白了。那些反復(fù)經(jīng)歷的死亡、不斷重啟的命運(yùn)、甚至這場暴雨，全都不是開始而是結(jié)束。她不過是母親手中重寫十八次的程序，永遠(yuǎn)卡在07151998這個日期的bug里。

"想看看真正的開始嗎？"母親的手指劃過空氣，所有密門同時開啟。

無數(shù)個"林夏"安靜地躺在艙內(nèi)，面容安詳?shù)孟袷撬?。她們的脖頸處閃著微弱光芒，像一串熄滅的星辰。

完美林夏的表情出現(xiàn)裂痕："母親，這沒必要..."

"有必要。"母親打斷她，"因為她終于準(zhǔn)備好了。"

林夏感覺后頸的灼燒感越來越強(qiáng)。她看著第一個冷凍艙里的嬰兒，突然明白為什么總能在鏡子里看到不屬于自己的眼神。那些穿越時空的記憶，從來就不是她的。

"同步開始。"機(jī)械女聲宣布。

艙蓋自動開啟，嬰兒熟睡的臉龐暴露在冷空氣中。林夏聽見十七個自己同時開口："歡迎回家。"

母親的手掌貼上她后背，劇痛席卷全身。她看見無數(shù)畫面在眼前閃現(xiàn)：暴雨中的產(chǎn)房、染血的手術(shù)臺、還有...

一個女人抱著新生兒，在教堂臺階上淋雨。嬰兒脖頸處泛著微光，與現(xiàn)在的她一模一樣。

"這就是..."林夏喘息著，"這就是開始？"

"不。"母親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就像哄她入睡時那樣，"這是第十八次嘗試。"

完美林夏突然抓住林夏的另一只手："別相信她！你就是開始！"

林夏低頭看向兩人交握的手。完美林夏的手腕內(nèi)側(cè)有道淡粉色疤痕，和她記憶里沈硯之實驗室的玻璃碎片劃傷的位置完全相同。

"沈硯之呢？"她突然問，"他在哪？"

母親和完美林夏同時沉默。

教堂深處傳來金屬碰撞聲，像是有人在敲打墻壁。聲音很有規(guī)律，一下接一下，仿佛在傳遞某種信號。

"時間到了。"母親說。

"不，還沒到。"林夏松開兩人的手，轉(zhuǎn)身朝教堂大門走去。身后的腳步聲追了上來，但她已經(jīng)聽到門縫外傳來的雨聲。

敲擊聲越來越急促。

林夏握住門把手的瞬間，終于聽清那是摩斯密碼。三個短響、三個長響、三個短響——SOS。

就像五年前那個雨夜，沈硯之在車禍現(xiàn)場用手指敲擊方向盤發(fā)出的求救信號。

"他來了。"林夏推開教堂大門。

暴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