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妹

[正文內(nèi)容]

保溫杯里的茉莉花茶還溫著，我坐在后臺的化妝臺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杯壁。昨夜那條匿名短信還在手機里躺著，"你以為今天贏了就完了？別忘了你是女人。"我盯著屏幕看了好幾遍，最終還是把它鎖進抽屜。

走廊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我假裝專注地整理著發(fā)簪，余光瞥見幾個年輕演員從門口經(jīng)過。他們壓低聲音，但"女演員"、"炒作"這幾個字還是飄進了耳朵。

"小滿，準備好了嗎？"李思雨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門口。她穿著件黑色風衣，手里抱著錄音本，沖我眨眨眼："今天有大戲看吧？"

我笑了笑，沒接話。她往排練室方向努了努嘴，"張鶴倫今兒個火氣不小啊。"

排練室里已經(jīng)有人在練習。楊九郎站在鏡子前，正對著自己的倒影練習開場白。聽到動靜，他轉(zhuǎn)過身，看見是我，輕輕點了點頭。

"喝點水。"我把保溫杯遞給他。他接過時，手指擦過我的指尖，涼涼的。

"小心點。"他低聲說了一句，把杯子還給我。

門簾突然被掀開，張鶴倫帶著幾個年輕演員走了進來。他故意提高了嗓門："這活兒得講究傳承，不是誰上臺都能唱。"目光掃過我的時候，嘴角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開始吧。"楊九郎開口，打破了沉默。他走到排練室中央，清了清嗓子："糖葫蘆——"

"葫蘆糖！"我立刻接上。

"牛角梳——"

"梳角牛！"我故意拉長音調(diào)，眼角余光看到幾個年輕演員憋著笑。張鶴倫臉色變了變，"反著說不是?；ㄇ弧?

我沒理他，轉(zhuǎn)向楊九郎："再來一遍？"

"好。"楊九郎會意地點點頭，"馬走日——"

"象飛田！"我接得干脆利落。

"將軍不出頭——"

"您說的是'象走田，馬飛日'吧？"我打斷他的話，"這是基本功。"

排練室里安靜了幾秒。角落里傳來鋼筆敲擊紙面的聲音，是于謙。他一直坐在那兒，默默地聽著。

"閑人立盹坐穩(wěn)，..."我剛開口，張鶴倫突然加快語速："馬走日，象飛田..."

他想打亂我的節(jié)奏。

我深吸一口氣，跟著他的速度："將軍不出頭..."每個字都像釘子般清晰，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下來。

郭德綱推門而入的時候，我正說到"八仙過海各顯其能"。他掃視一圈，目光停在我身上："聽說這兒熱鬧。"

張鶴倫立刻站直了身子，其他人也顯得有些局促。

"有人想看你摔跤。"郭德綱走到我面前，"你要做的，是讓他們看不下去。"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李思雨發(fā)來的消息："二樓西側(cè)樓梯口有攝像機在拍。"

借口補妝離開時，楊九郎跟了出來。他指了指自己太陽穴，示意我要留意拍攝角度。我沖他點點頭，轉(zhuǎn)身走進化妝間。

鏡子里的人有點陌生。睫毛膏暈了一點，但看起來反而更真實。想起前世被偷拍的經(jīng)歷，我冷笑一聲，抓起口紅補了個色。

回到排練室時，張鶴倫正在和年輕演員們說什么。"當年我們..."

"聽說張哥能背三十段貫口？"我打斷他，"不如現(xiàn)在試試《群曲繞口令》？"

他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啊。"

"三山屹立——"我起頭。

"四水朝宗——"他接上。

"五方雜處——"

"六街三市——"

我們的聲音越來越快，卻始終保持著精準的節(jié)奏。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淌，但我不能停。

"二八佳人——"

"七尺之軀——"

"九鼎分量——"

"十方世界——"

最后一個音落下時，排練室里響起了零星的掌聲。楊九郎遞來一瓶水："嘴皮子利索，腦子也快。"他頓了頓，補充道："站穩(wěn)腳跟，才只是開始。"

我擰開水瓶，仰頭喝了口。冰涼的水流滑過喉嚨，讓我稍微緩了口氣。

"下周三你上《智取威虎山》的場。"郭德綱突然開口。

張鶴倫手中的鋼筆一抖，在紙上洇開一團墨跡。

走出排練室，李思雨的消息已經(jīng)等在手機里："監(jiān)控已處理，但有人要給你加戲。"

我抬頭看向走廊盡頭的舞臺方向。隱約傳來觀眾入場的腳步聲，像是某種戰(zhàn)鼓在催促。攥緊口袋里的手機，我邁開步子向前走。

[未完待續(xù)]保溫杯里的水已經(jīng)涼透，我把它放在化妝臺上。排練室的鏡子映出我的背影，白色襯衫被汗水浸出暗色痕跡。

"小滿。"楊九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抱著一疊劇本，目光掃過我的肩頭："剛才那場戲，你做得很好。"

我轉(zhuǎn)身看著他，想說什么，卻被一陣喧鬧聲打斷。前臺傳來觀眾的歡呼，像是有什么事發(fā)生了。

"郭老師在臺上說話。"他放下劇本，"走吧。"

劇場里坐了不少人，前排幾個舉著手機的年輕女孩正在拍照。郭德綱站在臺邊，手里拿著話筒："今天有個新搭檔要上場，你們認識嗎？"

臺下一片嘩然。我剛要往前走，手機又震動起來。李思雨的消息跳出來："有人把你的拜師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了。"

"怎么了？"楊九郎注意到我的表情。

我搖頭："沒事。"把手機塞進口袋，跟著他走向舞臺。

"就是她。"郭德綱指著我，"林小滿，你們記住了。"

掌聲響起，但不太整齊。我看到張鶴倫站在幕布后，正和幾個年輕演員說著什么。

"來段《報菜名》吧。"郭德綱把話筒遞給我。

楊九郎已經(jīng)走到臺中，向我伸出手。我握著他溫熱的手掌踏上舞臺，燈光刺得睜不開眼。

"您給個開頭。"我說。

他清了清嗓子："溜肥脊肉..."

我接得順暢："熘白蘑、熘白菜、熘土豆片、熘豆腐丸子..."數(shù)字像滾珠般從嘴里蹦出來，越數(shù)越快。

臺下開始有人跟著拍手。我聽到某個女孩尖叫："好！"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插進來："這不就是網(wǎng)上那個拜師的女演員嗎？"

全場安靜了一瞬。我認出這是剛才在后臺見過的年輕女孩，她舉著手機站起身："你怎么能搶男演員的活？"

楊九郎往前半步，擋在我前面："她說得沒錯，誰說得好誰上臺。"

"可她是女人！"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們男人的相聲，憑什么讓她來？"

郭德綱笑了："聽好了，這是相聲，不是什么男人的相聲。"

臺下又開始騷動。我往前走一步："你說得對。"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聽見了，"我是女人，但這活兒不是男人的。"

女孩愣住。

"我?guī)煾刚f過，只要說得好，男女都能上臺。"我轉(zhuǎn)向觀眾席，"你們覺得呢？"

掌聲再次響起，比剛才熱烈許多。

郭德綱拍拍我的肩膀："不錯。"

散場時，我收到李思雨的信息："視頻熱度很高，有人在下面刷'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

我把手機收起來，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楊九郎抱著劇本走來："剛才處理得很好。"

"謝謝。"我頓了頓，"其實我很緊張。"

他點頭："看得出來。但你挺過去了。"

劇場外已經(jīng)開始下雨，雨點打在玻璃窗上。我望著外面，心里明白這只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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