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桁稍微松了口氣,但最核心的恐懼還在。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個讓他日夜煎熬的問題:“楚歸鴻他……真的……沒有碰過你嗎?任何形式的……強迫都沒有?”
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只能聽到上官鶴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上官鶴才極其緩慢地?fù)u了搖頭,聲音依舊呆滯,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事不關(guān)己的平靜:“沒有……他一開始……是想報復(fù)你……想強制我的……”
南桁的心臟驟然縮緊!果然!果然還有隱情!
“那他為什么放棄了?!”南桁的聲音忍不住帶上了一絲急迫。
然后,他聽到靠在他懷里的上官鶴,極其輕微地、幾乎像是幻覺般地……輕笑了一下。
那笑聲里帶著點狡黠,又有點漫不經(jīng)心的嘲弄。
“因為……我發(fā)現(xiàn)他做這件事……只是為了報復(fù)你……他本身……并不喜歡男人……”上官鶴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清晰得殘忍,“所以……我就……反客為主……故意惡心他來著……”
反客為主?故意惡心他?
南桁的呼吸猛地一窒,一股極其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水般澆遍全身:“你……你怎么惡心他的?”
上官鶴似乎回憶了一下,然后用一種平淡無奇、甚至帶著點“這很簡單”的語氣說道:“我主動親他了……還脫了他的衣服……把你對我做過的事……對他也做了一遍……”
轟——?。?!
南桁的腦子像是被驚雷劈中,瞬間一片空白!一股極其猛烈、酸澀到極致的醋意混合著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轟然爆發(fā)!
他想象著那個畫面——上官鶴主動去親吻楚歸鴻!主動去脫楚歸鴻的衣服!甚至……對他做出那些……那些只有自己對他做過的、親密又私密的事情?!
盡管知道上官鶴是為了自保,是為了惡心楚歸鴻,是為了擺脫困境!可這個畫面依舊像是最毒的妒火,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扭曲疼痛!他無法忍受!光是想象就讓他幾乎失控!
而最讓他恐慌的是——上官鶴在敘述這件事時,語氣里沒有絲毫的厭惡或恐懼,反而帶著一種……惡作劇得逞般的意味?他并不討厭楚歸鴻的觸碰?甚至……還能主動去觸碰楚歸鴻?
白天阿虎那句無心的“他不會是移情別戀喜歡上楚歸鴻了吧?”如同魔咒般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南桁雖然厭惡楚歸鴻,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脫去那身殺伐之氣,楚歸鴻確實生了一副好皮相,是許多女子會傾慕的類型。如果鶴兒……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瘋長——如果鶴兒真心喜歡女子,他或許可以忍痛放手,只要他幸福。但如果鶴兒喜歡男人……卻喜歡的不是自己……那他絕對無法接受!哪怕用盡一切手段,哪怕將他鎖在身邊,哪怕會讓他痛苦,他也絕不會讓上官鶴投入別人的懷抱!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他更愛上官鶴,沒有人!
“唔……頭好疼……”懷里的上官鶴忽然叫了一聲,眉頭緊緊皺起,似乎被藥物和混亂的思緒折磨得很難受,下意識地往南桁懷里縮了縮,尋求安撫。
這依賴的小動作瞬間擊中了南桁心中最柔軟的部分,澆熄了他翻騰的暴戾和醋意。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緒,動作極其溫柔地拍著上官鶴的背,聲音沙啞地哄道:“好了好了……不問了……不想了……睡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上官鶴躺下,替他蓋好被子,然后自己也和衣躺在他身邊,將他輕輕摟進懷里。上官鶴似乎找到了熟悉的安全感,嘟囔了一聲,很快就在藥力和疲憊的雙重作用下沉沉睡去。
南桁卻一夜無眠。他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聽著身邊人均勻的呼吸聲,腦海里反復(fù)回放著上官鶴那些無意識的話語和可能發(fā)生的畫面,心潮起伏,醋意、心痛、后怕、占有欲……種種情緒交織成的巨網(wǎng),將他牢牢困住。也許,他該讓上官鶴好好休息,或者把他關(guān)起來。這樣他就永遠不能離開他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照進房間。
上官鶴悠悠轉(zhuǎn)醒,只覺得腦袋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渾身乏力,比昨天剛回來時還要疲憊。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習(xí)慣性地想伸個懶腰,卻猛地碰到一具溫?zé)岬?、緊貼著他的身體!
他嚇了一跳,徹底清醒過來,猛地扭頭——只見南桁竟然睡在他身邊!一只手還搭在他的腰上!
“!?。 鄙瞎羸Q瞬間懵了,眼睛瞪得溜圓,大腦徹底宕機。
老大怎么會在他床上?!什么時候來的?!他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昨晚……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他只記得喝了老大給的安神茶,然后就……就斷片了!
他小心翼翼地想把南桁的手挪開,試圖在不驚醒對方的情況下溜下床。然而他剛一動,南桁就睜開了眼睛。
那雙深邃的黑眸里沒有絲毫剛醒的朦朧,清明得仿佛早已醒來多時,正靜靜地看著他。里面情緒復(fù)雜,有關(guān)切,有溫柔,但更深處,似乎藏著一絲上官鶴看不懂的、幽暗難辨的東西。
“醒了?”南桁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手臂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收得更緊了些,將他往懷里帶了帶,“頭還疼嗎?看你昨晚睡得不安穩(wěn)?!?/p>
“老……老大……”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你怎么………”
南桁看著他這副慌亂無措、純?nèi)徊恢榈哪?,心中那股醋意和郁結(jié)稍稍緩和了些許。他抬手,極其自然地拂開上官鶴額前一縷碎發(fā),語氣平靜無波,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昨晚來看你,發(fā)現(xiàn)你做噩夢,渾身冷汗,便留下陪你了。怎么,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