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陽光透過宿舍窗戶，暖融融地灑在書桌上。林知夏盯著那盒傅之恒昨晚給的檸檬糖，心里像是被小貓爪子輕輕撓著。
請喝奶茶的話已經(jīng)說出了口，雖然被他用糖擋了回來，但她總覺得…欠了點什么。而且，他昨晚的幫忙，確實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猶豫再三，她拿起手機，點開了那個純黑色頭像。
打字，刪除，再打字。
“學長，今天天氣不錯，下午我去圖書館。順便…給你帶杯奶茶？謝謝你昨晚幫忙?！?/p>
反復(fù)檢查了幾遍，確保語氣不過分熱絡(luò)也不太過生疏，林知夏屏住呼吸按了發(fā)送。
心臟隨著消息發(fā)送成功的提示音輕輕跳了一下。
等待回復(fù)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她幾乎能想象出傅之恒看到消息時微蹙著眉、覺得這種社交毫無必要的神情。
也許他不會回。或者直接回一個“不用”。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等待時，手機屏幕亮了。
只有一個字。
“嗯。”
林知夏盯著那個“嗯”字看了好幾秒，試圖解讀出背后的含義。是同意？還是只是表示他看到了？
但無論如何，這不算拒絕。
她松了口氣，又有點莫名的雀躍。從衣柜里挑了半天衣服，最后選了一件看起來最簡單舒適的奶白色毛衣和牛仔褲。
下午三點，圖書館一如既往的安靜。林知夏手里拎著一杯打包好的熱奶茶，是她根據(jù)蘇曉冉的“男生大概會喜歡”的建議點的經(jīng)典珍珠奶茶，半糖。
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奶茶放在桌角，拿出書本來假裝學習，心思卻完全不在書上。
他會來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奶茶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都快干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還沒有出現(xiàn)。
林知夏心里的那點雀躍慢慢冷卻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自嘲。也許他那個“嗯”真的只是隨口應(yīng)了一聲，根本沒打算來?；蛘咚缇屯诉@回事。
她吸了口氣，決定不再等了。正準備收拾東西，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一個清瘦的身影正從圖書館門口走進來。
是傅之恒。
他穿著簡單的黑色連帽衛(wèi)衣和運動長褲，看起來比平時穿襯衫時少了幾分疏離，多了些少年氣。他的目光在閱覽區(qū)掃視，似乎在找人。
林知夏的心跳瞬間加快，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傅之恒的目光很快鎖定了她這邊，然后徑直走了過來。
他的腳步很輕，但在安靜的圖書館里，每一步都像踩在林知夏的心尖上。
他在她對面坐下，目光先是落在她臉上，隨即滑向她手邊那杯孤零零的奶茶。
“學長?！绷种男÷暣蛘泻簦涯滩柰沁呁屏送?，“給你的…謝謝昨晚?！?/p>
傅之恒的視線在那杯奶茶上停留了兩秒，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似乎對這種甜膩的飲品有些陌生和…抗拒？
但他并沒有拒絕，只是伸出手，將杯子拉到自己面前，低聲說了句：“謝謝。”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并沒有要喝的意思，也沒有主動開啟話題的打算，只是從背包里拿出他自己的書和筆記，攤開，低頭看了起來，仿佛過來只是為了接收這杯奶茶。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
林知夏捏著筆，感覺自己像個強行搭訕失敗的傻瓜。她努力想找點話說，比如問問他昨晚的模擬實驗順不順利，或者下周的社團活動主題，但又覺得刻意又打擾。
她只好也低下頭，假裝看書，眼角的余光卻忍不住瞥向?qū)γ妗?/p>
傅之恒看書的樣子極其專注，微抿著唇，長睫低垂，偶爾會用筆在筆記本上快速寫下幾個公式。那杯奶茶被他放在桌角，像個被遺忘的裝飾品。
陽光透過窗戶，在他低垂的眼睫和挺拔的鼻梁上投下細小的光暈。
時間在沉默中流淌。
就在林知夏以為今天就會這樣一直沉默到離開時，傅之恒卻忽然放下了筆，抬起頭，看向她。
“生物化學，”他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怕打擾到旁人，“難嗎？”
林知夏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
“還…還行吧，”她老實地回答，“就是需要記的東西比較多，理解起來比物理容易點。”說完又覺得好像在貶低物理，趕緊補充，“當然物理也很厲害…”
傅之恒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補充，只是接著問：“糖酵解過程的能量計算，是基于熱力學第一定律？”
林知夏：“……？”
她花了點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說生物化學里的一個具體知識點，并且試圖用物理定律來理解它。
“呃…大概…是吧？”她有點不確定，這完全超出了她的預(yù)期對話方向，“學長你對這個感興趣？”
“有點關(guān)聯(lián)?！备抵阊院喴赓W，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像是在思考，“交叉領(lǐng)域有時候能提供新思路。”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學習以外，帶點個人想法的話題。
林知夏正想順著這個話題問下去，傅之恒卻像是完成了某個思考節(jié)點，重新低下頭，拿起筆：“沒事了?！?/p>
對話再次戛然而止。
林知夏：“……”
好吧，這很傅之恒。
雖然對話虎頭蛇尾，但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林知夏注意到，那杯奶茶的吸管包裝紙，不知何時被他撕開了一個小口。
又過了半小時，傅之恒合上書，收拾東西。
“走了?！彼酒鹕?，拿起那杯奶茶，朝她微一頷首，算是告別。
“哦，好，學長再見?！绷种倪B忙說。
看著他高瘦的背影消失在圖書館門口，林知夏的目光落回桌面。
他剛才坐過的位置，除了那杯被帶走的奶茶，還留下了一樣東西。
是一顆獨立包裝的檸檬糖，和他之前給她的那一盒一模一樣。靜靜地躺在桌面上，在陽光下反射著微光。
像是無意間遺落的，又像是…刻意留下的回禮。
林知夏伸出手，拿起那顆糖。
糖紙冰涼，貼著她的掌心。
所以，他最后還是接受了那杯奶茶？并且，用他特有的方式，給出了回應(yīng)。
她剝開糖紙，將那顆檸檬糖放進嘴里。
清新的酸甜滋味再次蔓延開來。
這一次，似乎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甜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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