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跟顧瀟燼在老槐樹下見面,云淺把下午被堵的事說了。
顧瀟燼聽完,冷笑一聲:“顧自良老婆就是只紙老虎,吵幾句怕什么?你要是連這都扛不住,往后的事更別想干了?!?/p>
云淺低著頭,摳著手指:“我就是覺得……有點(diǎn)委屈。還有顧寒舟,他總幫我,我心里怪別扭的。”
“別扭?”顧瀟燼聲音冷了些。
“你別忘了你是來干啥的。顧寒舟再好,也是顧家人。他爺爺是顧長湛,他爸是顧自良,跟你爸的事都脫不了干系。你對他心軟,就是對自己背叛?!?/p>
這話像針,扎得云淺心口疼。她攥緊了手:“我沒忘?!?/p>
“沒忘就好。”顧瀟燼從口袋里摸出個小紙條,遞給她,“這是顧自良常去的一個茶樓地址,他每周四下午都會去那兒跟人打牌。你想辦法跟著去,看看他跟誰見面,說不定能聽到點(diǎn)有用的?!?/p>
云淺接過紙條,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她捏著紙條,心里犯愁:“我怎么跟著去啊?他肯定會起疑心的?!?/p>
“笨?!鳖櫈t燼敲了下她的腦袋,“你不會說去街上買東西?或者跟顧長湛說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熟悉熟悉環(huán)境。只要別跟得太近,沒人會注意你?!?/p>
云淺點(diǎn)點(diǎn)頭,把紙條塞進(jìn)口袋。晚風(fēng)刮得樹葉沙沙響,她裹了裹外套,覺得有點(diǎn)冷。
“還有,”顧瀟燼又說,“離顧寒舟遠(yuǎn)點(diǎn)。今天他幫你,說不定是故意的,想讓你放松警惕。顧家的人,沒一個簡單的?!?/p>
云淺沒說話。她知道顧瀟燼是為了計劃,可心里總覺得,顧寒舟那眼神,不像是裝的。
周四下午,云淺跟顧長湛說想出去買兩本字帖,顧長湛挺高興,讓司機(jī)送她去。
“路上小心點(diǎn),早點(diǎn)回來?!崩先硕诘馈?/p>
云淺應(yīng)著,上了車??斓筋櫈t燼說的茶樓時,她讓司機(jī)在路口停了車:“叔,我自己逛逛就行,一會兒打車回來?!?/p>
司機(jī)不放心,可也沒多說,開車就走了。
云淺裹緊外套,往茶樓門口湊。這茶樓挺舊的,門臉不大,掛著個“老地方”的木牌子。
她剛站定,就看見顧自良從里面出來了,身邊跟著個戴眼鏡的男人,兩人正低聲說著話。
云淺趕緊往旁邊的樹后躲了躲。
“……那筆賬你可得藏好,別讓老三他們發(fā)現(xiàn)了?!笔穷欁粤嫉穆曇簟?/p>
戴眼鏡的男人點(diǎn)點(diǎn)頭:“放心吧,都按你說的,轉(zhuǎn)到私人賬戶了。不過顧總,這事要是被老爺子知道了……”
“知道個屁!”顧自良啐了一口,“他老糊涂了,現(xiàn)在眼里就只有那個林星。等他百年之后,這公司還不是我說了算?”
兩人說著,上了一輛黑色的車,開走了。
云淺站在樹后,心砰砰跳。私人賬戶?轉(zhuǎn)移賬目?這肯定是顧自良搞的鬼。
她掏出手機(jī),想把車牌號拍下來,可手一抖,沒拍清楚。
正懊惱著,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云淺嚇得差點(diǎn)叫出來,回頭一看,是顧寒舟。
“表姐?你在這兒干嘛?”顧寒舟皺著眉,“我剛從公司過來,就看見你在樹后躲著?!?/p>
云淺臉一下子紅了,支支吾吾:“我……我買完字帖,路過這兒,想歇會兒?!?/p>
顧寒舟看了眼茶樓的方向,又看了看她:“你是不是在跟蹤我二叔?”
云淺心里一驚,趕緊擺手:“沒有!我哪敢啊!”
顧寒舟沒說話,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笑了:“是不是我二嬸又找你麻煩了?你想找她的茬,跟我說啊,別自己瞎跑。這兒人雜,不安全?!?/p>
云淺愣了。他居然以為自己是想報復(fù)顧自良老婆?她張了張嘴,沒解釋?;蛟S這樣更好。
“走吧,我送你回去。”顧寒舟拉了拉她的胳膊,“爺爺該擔(dān)心了?!?/p>
云淺跟著他往路邊走,心里亂得很。剛才顧自良的話,她得趕緊告訴顧瀟燼。
可被顧寒舟撞見,又覺得有點(diǎn)別扭。
“表姐,”顧寒舟突然說,“不管你想做什么,別太冒險。顧家的事,復(fù)雜得很?!?/p>
云淺抬頭看他,他眼神挺認(rèn)真的。她心里一暖,又一沉,輕輕“嗯”了一聲。
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越來越深地卷進(jìn)顧家這攤渾水里了。往前走,是必須完成的復(fù)仇;往后退,卻早已沒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