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絕望之墻緊貼著手掌,便利店后巷的夜風(fēng)帶著潮濕的霉味和垃圾箱隱約的酸腐氣。
自由被一道無形的界限徹底否決,巨大的無力感幾乎將我吞噬。但坐在原地等死不是我的風(fēng)格。玻璃墻隔絕了出路,但未必隔絕了線索。
我沿著這面光滑、堅硬、完全透明的屏障,一步一步地,向著便利店的后方走去。水泥地面粗糙,腳步聲在寂靜的后巷里顯得格外清晰。
繞過便利店冰冷的金屬外壁,后墻出現(xiàn)在眼前。慘淡的月光勉強勾勒出三個并排的窗戶輪廓。最左側(cè)的窗戶,透出店內(nèi)貨架區(qū)的燈光——是便利店的內(nèi)部。中間的窗戶一片漆黑,沒有燈光透出——那是我剛剛經(jīng)歷噩夢的休息室。
那么,最右邊那個…被厚重灰塵覆蓋、幾乎看不清內(nèi)部的窗戶…
倉庫!
那個鎖著的、守則里只字未提的倉庫。
心臟猛地一跳。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壓倒了剛才的絕望。大門鎖著,但這扇窗戶呢?鎖了嗎?
我立刻來到那扇積滿灰塵的倉庫窗前。窗戶是老舊的雙層推拉式,外層玻璃糊滿了經(jīng)年累月的污垢和蛛網(wǎng),里面似乎還有一層深色的窗簾或遮擋物,完全看不清內(nèi)部。我伸出顫抖的手,抓住窗框下方生銹的把手,用力向側(cè)面一推——
嘎吱…哐!
出乎意料地,幾乎沒有遇到太大阻力。外層布滿污垢的玻璃窗,竟然滑開了。
一股更濃重的、混合著灰塵、紙張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
希望的火苗瞬間死灰復(fù)燃,隨即又被更深的疑慮和恐懼淹沒。太容易了。大門緊鎖,這扇本該同樣重要的倉庫后窗,竟然就這么…沒鎖?這簡直像是擺在陷阱上的誘餌。
里面會是什么?堆積如山的正常貨物?還是…藏著這個便利店所有詭異的源頭?亦或是一個更致命的規(guī)則陷阱?
「影」戰(zhàn)斗的空白記憶、鏡中伸出的鬼手、被無形之墻隔絕的自由…一幕幕在眼前閃過。風(fēng)險巨大。但困守收銀臺,被動等待下一次規(guī)則降臨,結(jié)局似乎早已注定。
“賭一把!” 我咬緊牙關(guān),驅(qū)散心頭的猶豫。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探一探這未知的虎穴。
雙手扒住布滿灰塵的窗臺,我?guī)缀跏沁B滾帶爬地翻進(jìn)了窗戶。身體穿過深色的厚布簾(果然是遮擋物),重重地落在倉庫內(nèi)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灰塵。
“咳咳咳…” 我捂住口鼻,壓抑著咳嗽,同時立刻打開了手電筒。
昏黃的光束刺破了濃重的黑暗和飛舞的塵埃。
眼前是一個不算太大、但堆滿了東西的空間。沒有想象中的陰森恐怖,也沒有堆積如山的嶄新貨物。這里更像是一個被遺忘的雜物間。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個落滿灰塵、印著模糊Logo的硬紙板箱,胡亂地堆在墻邊。
光束掃過,能看到箱子側(cè)面用馬克筆潦草地寫著“A-13”、“B-7”之類的編號,但字跡已經(jīng)褪色。旁邊散亂地放著幾把塑料掃帚和拖把,水桶倒扣在地上。
倉庫中央,是兩排簡易的鐵架子。架子上沒有整齊的商品,而是堆放著更多雜物:一疊疊泛黃的舊報紙、幾卷用了一半的透明膠帶、幾個空癟的紙箱被壓扁了摞在一起、還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塑料零件和斷裂的捆扎帶??諝饫飶浡鴿庵氐幕覊m味和舊紙張?zhí)赜械拿刮丁?/p>
我小心翼翼地移動光束,心臟依舊懸著。光束掃過墻角,那里似乎有一片深色的污漬,但被灰塵覆蓋,看不清具體是什么。旁邊靠墻立著一塊白板,上面用磁鐵吸著幾張早已模糊不清的送貨單。
最深處,靠墻的位置,似乎蓋著一塊深色的、厚重的帆布?帆布下面隱約凸起一個四四方方的輪廓,像是一個大箱子或一個小型的冰柜。帆布邊緣垂落,露出一點金屬的銀灰色光澤。
我屏住呼吸,手電光聚焦在那塊帆布上。要不要掀開看看?這個被刻意遮蓋的東西,可能就是關(guān)鍵,但未知的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手臂,讓我一時不敢上前。
就在這時,手電光束無意中掃過靠近休息室那面墻壁的角落——一個紙箱。
一個與其他箱子都不同的紙箱。它被單獨放在角落的地上,上面沒有灰塵。像是…剛剛被人放在那里的。
我的心猛地一緊。剛才進(jìn)來時,明明沒有注意到這個。光束立刻牢牢鎖定它。
那是一個普通的棕色瓦楞紙箱,尺寸不大,大概能放幾本書的樣子。箱蓋是合上的,沒有封箱膠帶。最引人注目的是,箱蓋正中央,貼著一張嶄新的、打印出來的A4紙,上面清晰地印著一行加粗的黑體字。
【13號箱】
13號箱?我立刻用手電掃向旁邊那些落滿灰塵、寫著編號的舊紙箱。光束快速掠過那些模糊的字跡:A-13… B-7… C-9… 沒有單獨的“13號箱”。那些都是帶字母前綴的。
這個嶄新的、沒有灰塵的、貼著“13號箱”標(biāo)簽的箱子,就像是專門為我準(zhǔn)備的“禮物”。在我剛剛翻窗進(jìn)來之后,“恰到好處”地出現(xiàn)在了這個角落里。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是誰放的?「影」在失去的二十七分鐘里來過這里?還是…這個便利店本身,像某種有生命的迷宮,會根據(jù)“玩家”的進(jìn)度刷新出新的“線索”?
陷阱的氣息濃得幾乎化不開。但“線索”兩個字,又像伊甸園的毒蘋果,散發(fā)著致命的誘惑。
我站在原地,手電光束在嶄新的線索箱和深處那被帆布遮蓋的未知物體之間來回移動,心跳如擂鼓。
倉庫的寂靜仿佛有了重量,壓迫著耳膜。外面的世界被隔絕,無形的玻璃墻外是虛假的自由,而在這倉庫的黑暗中,一個嶄新的、充滿未知的謎題,才剛剛被揭開一角。是打開潘多拉的魔盒,還是繼續(xù)在黑暗中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