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媽家的醬油瓶放在灶臺最顯眼的地方，玻璃瓶上貼著“北京醬油”的標簽，瓶口還沾著點褐色的醬汁。莫寒拿起瓶子看了看，瓶底沉著層細沙，像是從河溝里撈出來的。

“張大媽，你14號下午去借醬油，劉大姐家的煤爐當時是開著的嗎？”莫寒把瓶子放回原處，注意到灶臺邊的墻面上有塊新刷的白灰，跟周圍的舊墻顏色差著一截。

“開著吶，我還跟她念叨，天熱別總關(guān)著風門，容易中煤氣。”張大媽用圍裙擦著手，眼神躲躲閃閃的，“莫警官，這借醬油跟老王的死有啥關(guān)系？”

“沒什么，就是了解情況?！蹦⒅菈K新刷的白灰，“你家墻什么時候刷的？”

“哦，前天孩子淘氣，把墻蹭黑了，我就找了點石灰水刷了刷?！睆埓髬尩穆曇敉蝗话胃?，“警官，你懷疑我？我跟老王無冤無仇的！”

莫寒沒接話，轉(zhuǎn)身往外走。剛到門口，就看見沈雅靜站在槐樹下，手里捏著張紙條?！澳?，劉桂蘭的指甲縫里有農(nóng)藥殘留，但含量很少，像是間接接觸的?！彼鸭垪l遞過來，“這是從王副廠長的襯衫口袋里找到的，疊得很整齊?！?/p>

紙條上是用鉛筆寫的，字跡潦草：“晚八點，老地方見，關(guān)于車間事故的事，我知道是誰干的?！睕]有署名，也沒有日期。

“老地方會是哪兒？”沈雅靜抬頭看著莫寒，辮子被風吹到胸前。

“家屬院后面的小河邊?！蹦肫饎⒐鹛m說的話，“王副廠長跟小趙常在那兒散步?！彼蝗煌Ｗ∧_步，“張大媽家的醬油瓶底有沙子，河邊的沙就是這種細沙?！?/p>

兩人往河邊走，夕陽把河水染成金紅色，岸邊的蘆葦叢里藏著幾只青蛙，呱呱地叫著。莫寒蹲下來，手指插進沙子里，摸到個硬東西，挖出來一看，是個空的樂果瓶，瓶口的裂痕跟農(nóng)藥庫那瓶一模一樣。

“這瓶子是被人扔在這兒的?！鄙蜓澎o指著瓶身上的牙印，“有人用牙咬開過瓶蓋。”

莫寒突然想起李科長的筆錄，他說拿藥是噴菜園子的，但菜園里根本沒噴過藥。如果李科長把藥帶到了河邊，那他要給誰？

“沈醫(yī)生，你知道上個月的工傷事故嗎？”莫寒把空瓶放進證物袋，“王副廠長負責的車間，操作工小李斷了三根手指?！?/p>

“知道，當時還是我去包扎的?！鄙蜓澎o的聲音沉了下去，“小李是我同學，他說機器早就出了故障，跟王副廠長反映過好幾次，可王副廠長說等這批貨趕完再修……”

莫寒的心沉了沉。如果王副廠長是因為工傷事故被人報復，那最恨他的應(yīng)該是小李的家人?？尚±钏侠铑^，是第一個報信的人，那天晚上他的表現(xiàn)看起來很正常。

“走，去看看小李?！蹦献孕熊嚕囨湕l咔嗒響了一聲，驚飛了蘆葦叢里的水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