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剛敲過三響，春桃就急匆匆掀簾進來，手里還攥著塊染了墨的帕子：“姑娘，上官夫人派人來說，請您去長老院一趟，說是……說是長老們有要事找您。”

我正坐在鏡前描眉，銀鈴手鏈垂在腕間，隨著抬手的動作輕輕晃。聞言指尖頓了頓，眉梢挑了挑——上官淺這是在長老院沒討到好，想把我叫過去，讓長老們替她出頭？

“知道了?！蔽曳畔旅脊P，起身換了件素色襦裙，又特意在發(fā)間簪了支宮遠徵送的珠花，看起來溫順又乖巧。春桃在一旁小聲嘀咕：“姑娘，您真要去??？我聽說今早長老們把上官夫人叫去，好像是催她生孩子，結(jié)果上官夫人哭著跟長老們告狀，說您霸占著二公子……”

“霸占？”我笑了笑，指尖捻了捻腕間的銀鈴，“我倒要看看，長老們是信她的話，還是信我的。”

剛走到長老院外，就聽見里面?zhèn)鱽頂鄶嗬m(xù)續(xù)的木魚聲，夾雜著模糊的誦經(jīng)聲。推開門，只見三位長老圍著佛堂的蒲團坐著，手里捻著佛珠，嘴里念念有詞，上官淺站在一旁，眼眶通紅，看起來委屈得很。

“蘇姑娘來了？”大長老最先抬頭，臉上瞬間堆起笑，手里的佛珠也停了，“快過來坐，剛還跟你二長老說，好幾天沒見你，想聽聽你說前山的趣事呢?！?/p>

二長老和三長老也跟著附和，三長老還從懷里掏出顆蜜餞，遞到我面前：“喏，上次你說愛吃這個，我讓家里人特意給你留的。”

上官淺站在一旁，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顯然沒料到長老們會是這個態(tài)度。她咬了咬唇，上前一步，剛想開口：“長老們，我之前跟你們說的……”

“阿彌陀佛?！贝箝L老突然抬手，打斷她的話，又拿起佛珠念了起來，“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二長老和三長老也跟著念，聲音越來越大，把上官淺的話蓋得嚴嚴實實。

我強忍著笑意，走到蒲團旁坐下，接過三長老遞來的蜜餞，聲音軟甜：“謝謝三長老，您還記得我愛吃這個。前幾日二公子帶我去后山看梅花，還說長老們要是有空，也可以去賞賞，后山的梅花開得可好看了?！?/p>

“哦？后山的梅花開了？”大長老立刻停下誦經(jīng)，眼睛亮了亮，“我跟你二長老早就想去看看了，就是一直沒功夫。等過幾日，你陪我們?nèi)ズ貌缓?？?/p>

“好啊?！蔽倚χ鴳?yīng)下，又道，“昨天我還燉了些銀耳羹，想著今天給長老們送來，結(jié)果上官夫人派人來請我，我就先過來了。等會兒我讓春桃送來，長老們嘗嘗？”

三位長老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二長老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你跑一趟，讓春桃送來就好。你呀，就是嘴甜，比那些天天板著臉的姑娘可愛多了?！?/p>

上官淺站在一旁，氣得渾身發(fā)抖，卻不敢發(fā)作。她原以為長老們會替她做主，畢竟長老院一向看重規(guī)矩，她是宮尚角明媒正娶的夫人，而我只是個香奴?？伤?，我早就摸清了長老們的性子——大長老愛聽趣事，二長老喜歡熱鬧，三長老最疼嘴甜的孩子，我平日里沒事就來長老院陪他們說話，送些自己做的小點心，早就把他們哄得團團轉(zhuǎn)。

至于我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比如夜里跟宮尚角、宮子羽鬧到半宿，比如拿著宮遠徵的藥粉捉弄前山的侍衛(wèi)，長老們就算知道，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頂多笑著說一句“嬌嬌年紀小，愛玩”。

“長老們，”上官淺終于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我是來跟你們說，蘇婉沂她……”

“哎呀，”三長老突然拍了拍額頭，打斷她，“光顧著跟嬌嬌說話，都忘了要禮佛了。阿彌陀佛，施主，我們還要誦經(jīng)，若是沒別的事，你就先回去吧?！?/p>

大長老和二長老也跟著點頭，手里的木魚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念的詞更含糊，聽起來竟有幾分“王八念經(jīng)，不聽不聽”的意味。上官淺的臉徹底白了，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又對著長老們笑道：“長老們，那我也不打擾你們禮佛了，等會兒讓春桃把銀耳羹送來?！?/p>

三位長老連忙點頭，大長老還叮囑道：“路上慢點，別摔著?！?/p>

走出長老院，上官淺快步追上我，聲音里帶著幾分咬牙切齒：“蘇婉沂，你別得意！長老們現(xiàn)在護著你，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你的真面目！”

我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她，唇角勾了勾：“上官夫人還是先想想，怎么應(yīng)付長老們催生的事吧。畢竟，你是宮尚角的夫人，總不能一直沒動靜，讓長老們失望，對不對？”

說完，我不再看她鐵青的臉，轉(zhuǎn)身往前走。腕間的銀鈴輕輕響，帶著幾分輕快。上官淺以為長老院是她的靠山，卻不知道，在宮門里，光有身份是沒用的。而我，早就用我的“心機”，把所有能護著我的人，都拉到了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