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霓虹飛速倒退,林默盯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那枚舊鑰匙——那是父親畫室的鑰匙,十年了,他從未勇氣回去過。
“你確定要去?”陳珂的聲音打破沉默,“如果這是陷阱……”
“是陷阱也得去?!绷帜穆曇艉茌p,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林悅的失蹤,還有這兩起案子,都和我爸當(dāng)年的畫有關(guān)。那個符號不會說謊?!?/p>
父親的畫室在老城區(qū)的一棟居民樓里,樓道里彌漫著油煙和老木頭混合的味道。林默站在門前,鑰匙插進鎖孔時,指節(jié)控制不住地發(fā)顫?!斑菄}”一聲輕響,門開了。
撲面而來的是時光塵封的氣息。畫架、顏料管、散落的畫筆,一切都保持著十年前的樣子,仿佛主人只是暫時離開。墻上掛著幾幅未完成的風(fēng)景,角落里卻立著一個被黑布罩住的畫框,格外突兀。
“那是什么?”陳珂指著黑布。
林默的心跳驟然加速。他記得父親從不讓任何人碰那個畫框,每次作畫時都會把它轉(zhuǎn)向墻壁。他走過去,指尖觸到粗糙的黑布,一股熟悉的情緒涌上來——不是父親的,是他自己的,是童年時每次看到這畫框就會涌起的莫名恐懼。
他猛地扯下黑布。
畫布上沒有風(fēng)景,沒有人物,只有無數(shù)層疊加的顏料,像凝固的黑夜。而在這黑夜的中心,用白色顏料畫著一個符號——和沈曼案、程序員案里反復(fù)出現(xiàn)的符號一模一樣,只是符號的中心,多了一個極小的“默”字。
“這是……給我的?”林默的聲音發(fā)顫。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畫布,突然,顏料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他湊近一看,發(fā)現(xiàn)表層顏料下藏著一張夾層紙。他小心翼翼地用小刀挑開,一張泛黃的素描掉了出來。
素描上畫的是一間陌生的地下室,墻角擺著幾個玻璃罐,里面泡著……像是被拆解的畫筆?而地下室的墻上,刻滿了那個神秘符號。畫的右下角有行小字:“收藏館的‘藏品’,在吞噬畫者的眼睛?!?/p>
“收藏館!”陳珂瞳孔驟縮,“這和我們猜測的那個組織對上了!”
林默的目光落在素描的角落,那里畫著一個模糊的書架,書架第三層缺了一本書。他猛地回頭,看向父親的書架——第三層果然空著一個位置,大小正好能放下一本厚厚的畫冊。
“李教授說過,我爸去世前,曾寄給他一本加密的筆記?!绷帜蝗幌肫鹗裁矗贸鍪謾C給李教授打電話,“教授,那本筆記您還留著嗎?”
電話那頭的李教授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小默,那本筆記我一直鎖在保險柜里。你父親當(dāng)年囑咐過,只有當(dāng)‘無瞳之眼’重現(xiàn)時,才能給你?,F(xiàn)在……你過來拿吧。”
趕到李教授家時,老人正坐在藤椅上,手里捧著一個舊鐵盒。“你父親其實早就知道‘收藏館’的存在,”李教授打開鐵盒,取出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他年輕時曾被邀請加入,因為拒絕配合他們用‘共情繪影’能力做實驗,才被盯上?!?/p>
筆記里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年輕父親站在一間畫室里,身邊站著一個戴黑色手套的男人——正是林悅描述的那個“研究者”。而畫室的墻上,掛著一幅畫,畫中所有人都沒有瞳孔。
“這就是‘無瞳之眼’,”李教授指著照片,“收藏館用特殊的顏料作畫,能干擾‘感知者’的意識,讓他們看到虛假的記憶,最終變成任其操控的‘藏品’。你父親為了保護你,才假裝意外身亡,躲起來調(diào)查,直到三年前才真正……”
林默的手指撫過照片上父親的臉,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原來那些年的“意外”,全是父親的偽裝;那些深夜的嘆息,是他獨自對抗黑暗的疲憊。
筆記的最后一頁,畫著一張簡易地圖,終點標著“舊物倉”三個字,旁邊寫著:“第三把鑰匙,在被吞噬的畫稿里?!?/p>
“第三把鑰匙?”陳珂皺眉,“難道打開‘收藏館’的門,需要三把鑰匙?”
李教授嘆了口氣:“你父親說,第一把是‘共情繪影’的能力,第二把是能解讀符號的眼睛,第三把……是被犧牲者的執(zhí)念?!?/p>
林默握緊筆記,眼中閃過決絕:“不管需要多少把鑰匙,我都要找到。為了我爸,為了林悅,也為了所有被‘收藏館’傷害的人?!?/p>
他沒注意到,李教授的目光掠過他手中的素描,悄悄按了一下藏在袖口的按鈕。而城市的另一端,某個監(jiān)控屏幕前,戴黑色手套的男人看著林默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終于要來了,最后的‘繪影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