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美術(shù)學(xué)院的畫室里,陽光透過天窗落在林默的畫架上。畫布上不再是扭曲的符號或破碎的夢境,而是一盆生機(jī)勃勃的向日葵,花瓣上的露珠被畫得晶瑩剔透,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滾落。
“林默,你的向日葵又進(jìn)步了!”張遠(yuǎn)湊過來,手里拿著剛完成的素描,“說真的,你這半年像變了個人似的,畫里全是光?!?/p>
林默笑了笑,放下畫筆:“可能是最近天氣好吧?!?/p>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光不是憑空畫出來的。手背上的疤痕偶爾會發(fā)燙,尤其是在看到感人的畫面時——比如街角老人給流浪貓喂食,比如雨天里陌生人共撐一把傘。那時他會隱約感覺到,有無數(shù)細(xì)微的善意在空氣中流動,像他畫過的金色粉塵。
手機(jī)震動了一下,是陳珂發(fā)來的照片:她站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前,手里舉著一塊綠色的核心碎片仿制品,身后跟著兩個穿校服的孩子,是小宇和阿哲。配文:“帶孩子們來看‘生活之息’的原型,他們說要畫成漫畫?!?/p>
林默回了個向日葵的表情,剛放下手機(jī),畫室門被推開,林悅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進(jìn)來,懷里抱著一卷畫布:“林默哥!快看我在南美畫的寫生!”
畫布展開,是雨林神廟的全景,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拼出七顆星星的形狀?!拔腋瓶缄犎サ模绷謵偟难劬α辆ЬУ?,“長老說,那里的壁畫變得更鮮艷了,好像有光在里面流動?!?/p>
林默的指尖拂過畫中的神廟,疤痕微微發(fā)燙。他知道,那不是錯覺,是核心留下的善意,在以另一種方式繼續(xù)生長。
傍晚,李教授的辦公室里,老人正對著一幅畫微笑。畫上是七個年輕人的背影,站在古堡的塔頂看日出,每個人的肩上都落著金色的光。“你父親要是看到現(xiàn)在的你,一定會很欣慰?!崩罱淌谶f給林默一個信封,“這是你父親當(dāng)年托我保管的,說等你真正‘放下畫筆’那天再給你?!?/p>
信封里是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畫著一個簡單的符號——是林默手背上疤痕的形狀,旁邊寫著:“能畫出平凡,才是最了不起的能力。”
走出辦公樓時,夕陽正把天空染成橙紅色。林默看到陳宇站在不遠(yuǎn)處,正給一群孩子看畫——是他在非洲畫的壁畫臨摹本,畫里的人舉著紅色的“生命之火”,孩子們看得眼睛發(fā)亮。
“林默哥!”陳宇揮手,“今晚一起吃飯吧,我做非洲菜!”
林默笑著點頭,走過去時,不小心撞到一個抱著畫具的女生。畫具散落一地,其中一支畫筆滾到他腳邊。他彎腰去撿,指尖觸到畫筆的瞬間,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女生在畫紙上畫著一片星空,星空中有個微小的、正在閃爍的符號。
畫面一閃而逝,像錯覺。
女生連忙道謝,撿起畫筆跑遠(yuǎn)了,背影輕快。林默看著她的背影,手背上的疤痕輕輕跳了一下,像在提醒什么。
他沒有追上去,只是轉(zhuǎn)身走向陳宇和孩子們。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氣和孩子們的笑聲。
也許那個符號是新的線索,也許只是個普通的涂鴉。但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林默掏出畫本,翻開新的一頁,畫下此刻的夕陽,畫下笑著的陳宇,畫下圍在一起的孩子們。畫的角落,他添了個小小的、正在發(fā)芽的種子。
無論未來有多少符號在等待,只要手里還有畫筆,心里還有光,就足夠了。
平凡的日子,本身就是最動人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