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魔藥課教室彌漫著蒸汽和藥材的苦澀氣味。哈利本該專心切割他的毛蟲內(nèi)臟，但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教室另一頭。

德拉科·馬爾福正低頭研磨某種藍色粉末，淺金色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當馬爾福抬頭與克拉布說話時，他的目光與哈利相撞了一瞬——那灰眼睛里閃過一絲難以辨認的情緒，隨即又變成熟悉的冷漠與輕蔑。

“波特，你的毛蟲內(nèi)臟切得太粗了，”斯內(nèi)普冰冷的聲音在哈利身后響起，“格蘭芬多扣五分。”

哈利低頭看著自己一團糟的操作臺，嘆了口氣。這已經(jīng)是本周第三次被斯內(nèi)普當眾批評了。

下課后，哈利故意慢吞吞地收拾書包，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后，他悄悄溜向七樓。有求必應(yīng)屋今天變成了一間布滿柔軟沙發(fā)和書架的房間，壁爐里跳動著溫暖的火焰。

“你遲到了。”德拉科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來，已經(jīng)脫去了斯萊特林的長袍。

“斯內(nèi)普留下我批評了十分鐘?！惫f，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放松。

德拉科哼了一聲：“因為你切毛蟲內(nèi)臟的技術(shù)太差？”

“你怎么知道？”

“我看見了，你那笨拙的樣子?！钡吕谱呓旖俏⑽⑸蠐P，“救世主連把刀都拿不好。”

這原本會引發(fā)爭吵的嘲諷，現(xiàn)在卻成了他們之間奇怪的調(diào)情方式。哈利抓住德拉科的長袍前襟，把他拉近：“那你應(yīng)該教我，不是嗎？魔藥天才?！?/p>

他們的親吻從一開始就充滿競爭性，像是另一種形式的決斗，唇齒間是壓抑已久的渴望和不敢在公共場合流露的脆弱。

“我父親又在向鄧布利多施壓，”分開時，德拉科低聲說，額頭抵著哈利的，“他說霍格沃茨不再安全，想把我送去德姆斯特朗?！?/p>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你會去嗎？”

“我說如果我被迫轉(zhuǎn)學，就告訴所有人我拒絕的原因——因為我瘋狂地愛上了救世主男孩?！钡吕戚p笑，但笑聲里沒有快樂。

“那會成為《預言家日報》的頭條?！?/p>

“而我會被家族除名?！?/p>

他們沉默地坐在壁爐前，手指纏繞在一起。這是他們秘密見面兩個月以來第一次談及未來——那個看似沒有他們?nèi)萆碇幍奈磥怼?/p>

“有時我希望你是麻瓜出身，”哈利輕聲說，“或者我是個斯萊特林。”

“別傻了，波特?！钡吕瓶吭谒缟?，“如果你是個斯萊特林，我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

哈利笑了：“你說得對，如果你是個麻瓜出身，我也不會?！?/p>

他們都知道這不是真的。在無數(shù)個夜晚的秘密會面中，他們已經(jīng)剝?nèi)チ怂袀窝b和偏見，露出了連自己都陌生的那一部分——那個會恐懼、會懷疑、會渴望溫柔觸碰的部分。

“赫敏說巫師和麻瓜的世界都在變得越來越寬容，”哈利說，“也許有一天...”

“泥巴種格蘭杰太樂觀了?！钡吕屏晳T性地吐出那個侮辱性詞語，隨即皺眉，“抱歉，舊習慣?！?/p>

哈利捏了捏他的手：“你在改變，這很重要?！?/p>

窗外傳來鐘聲，提醒他們晚餐時間快到了。德拉科站起來，重新披上斯萊特林的長袍，臉上又戴回了那副冷漠的面具。

“明天？”哈利問。

“魁地奇訓練后，老地方。”

他們一前一后離開有求必應(yīng)屋，間隔五分鐘，在走廊上朝相反方向走去。哈利回到格蘭芬多塔樓時，羅恩正焦急地等他。

“你去哪兒了？赫敏說她在圖書館沒看到你?！?/p>

“散步，”哈利說，然后迅速轉(zhuǎn)移話題，“今晚有什么作業(yè)？”

公共休息室里，坐在火爐邊的赫敏從書本上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哈利一眼。當她繼續(xù)低頭看書時，嘴唇抿成一條細線，仿佛在思考一個難解的謎題。

那晚哈利夢見一條分岔的路，他站在中間，一邊是紅金色的火焰，一邊是銀綠色的水流，而他自己正在慢慢變成一座橋，被兩種力量拉扯，卻也因此連接了兩片原本分離的土地。

醒來時，他摸到枕頭下的魔杖，想起德拉科昨天偷偷塞給他的一張紙條，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魁地奇訓練，別來看。克拉布和高爾會在場?！?/p>

保護他們的秘密，就是保護彼此。哈利攥緊魔杖，知道在這座充滿魔法的城堡里，最強大的咒語或許不是他們學過的任何一個，而是兩個本應(yīng)對立的靈魂選擇在暗流中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