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鼓聲在夜色中炸響,像是催命的喪鐘。
站在大帳門口,看著顧驍披上鎧甲。他的動作很熟練,每一處扣環(huán)都系得一絲不茍?;鸸庥吃谒樕?,那道舊疤顯得格外猙獰。
蕭念(郡主)我跟你去
你開口
顧驍(大將軍)你留下
顧驍沒有回頭,只是低聲說
蕭念(郡主)不行
你咬牙
蕭念(郡主)我要去
他終于轉(zhuǎn)身看你,眼神里有一絲警告,更多的卻是擔憂。但沒等他開口,帳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將軍!”一名副將沖進來,“敵軍已經(jīng)逼近右翼,前鋒營傷亡慘重!”
顧驍臉色一沉,立刻轉(zhuǎn)身往外走。你快步跟上,腳步堅定。
外面寒風刺骨,天邊烏云壓頂,隱隱有雷聲滾過。
顧驍(大將軍)聽話
顧驍翻身上馬,回頭看你一眼
你沒說話,只是也翻身上了旁邊的馬。
顧驍(大將軍)阿念……
他眉頭皺得更緊
蕭念(郡主)你答應過我什么?
顧驍沉默片刻,終究沒再爭執(zhí),只是點頭
顧驍(大將軍)好,但你得聽我的。
兩人策馬奔向右翼防線。
還未靠近,就能聽見喊殺聲震耳欲聾,夾雜著兵器碰撞的金屬聲響?;鸢延痴障拢瑧?zhàn)旗已被鮮血染紅,士兵們在泥濘中廝殺,血水混著雨水流淌在地。
顧驍率隊沖入戰(zhàn)場,長槍揮舞間,敵人紛紛倒下。你緊隨其后,手中長劍雖不及男子力道,卻也精準地刺入敵人的要害。
忽然,一道黑影從側(cè)翼撲來,直取顧驍咽喉!
顧驍察覺異動,正要格擋,卻見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你揮劍橫掃,逼退那名敵將,反手一劍刺入對方胸口。那人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顧驍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回神,繼續(xù)殺敵。
戰(zhàn)況愈演愈烈,敵軍顯然早有準備,戰(zhàn)術(shù)出人意料,幾次險些突破防線。但顧驍與你配合默契,你觀察戰(zhàn)場變化,及時提醒,他則果斷出擊,二人竟在混亂中形成了一種無形的默契。
終于,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敵軍開始潰敗,狼狽逃竄。
你癱坐在地上,渾身是血,喘著粗氣。你的手還在發(fā)抖,劍刃上沾滿泥漿與血污。
不遠處,幾名士兵抬著傷員往醫(yī)營方向走,其中一人腹部被劃開,腸子都流了出來,仍在喊著“將軍……”
你閉上眼,喉嚨發(fā)緊。
顧驍走到你身邊,伸出手。
你抬頭看他,眼里泛著淚光,卻沒有掉下來。
他扶你起來,聲音低而穩(wěn)
顧驍(大將軍)走吧
醫(yī)營內(nèi),血腥味濃得讓人作嘔。
你走進去,看見滿地呻吟的傷兵。有人斷了手臂,有人少了半邊耳朵,還有人躺在角落,雙眼空洞地望著帳篷頂。
老軍醫(yī)正給一名年輕士兵包扎,那人的傷口已經(jīng)潰爛,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
蕭念(郡主)還能救嗎?
你問
老軍醫(yī)搖頭:“沒用的,撐不過今夜?!?/p>
你蹲下身,輕輕握住那名士兵的手。他還那么年輕,臉上還帶著稚氣,眼神卻已經(jīng)開始渙散。
蕭念(郡主)我能做些什么……
你喃喃自語
蕭念(郡主)我能做些什么……
你擦了擦眼淚,站起身,開始為傷員包扎。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漸亮。
顧驍走進來時,正看見你跪在地上,為一名重傷的士兵包扎手臂。你的手指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卻仍一遍遍地纏繞繃帶。
他站在你身后,看著你顫抖的背影,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顧驍(大將軍)你該回去休息了
他輕聲說。
你沒抬頭,自顧的繼續(xù)給傷員包扎
他頓了頓,沒說話。
你終于抬頭看他,眼底泛紅
蕭念(郡主)我想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顧驍沉默許久,伸手將披風裹緊你
顧驍(大將軍)你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
他低頭看你,眼神復雜。
遠處傳來號角聲,新的一輪戰(zhàn)鼓即將響起。
醫(yī)營外又傳來馬蹄聲,混著泥水濺在帳篷布上。蕭念的手抖了一下,繃帶繞得太緊,那名士兵疼得倒吸氣。
蕭念(郡主)對不住
你慌忙松開手,聲音發(fā)顫
角落里傳來一聲輕笑,是那個斷腿的老兵。他正用牙齒咬斷線頭,抬頭看了她一眼:“姑娘,繃帶纏得像裹粽子,可救不了人?!?/p>
你咬住嘴唇,低頭繼續(xù)包扎。你的手太冷,指尖幾乎失去知覺。血從紗布滲出來,滴在你袖口上,暈開一朵朵暗紅。
顧驍(大將軍)戰(zhàn)報剛送到
他站在你身旁,目光掃過滿地傷兵
顧驍(大將軍)敵軍今夜突襲,折損兵力三千八百,右翼防線幾乎失守。
你的手指僵在半空。
三千八百……你想起一個時辰前議事帳里那些熟悉的面孔,有人還在笑,說今晚加餐燉羊肉?,F(xiàn)在他們躺在這里,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再也不會醒來。
你猛地站起身,轉(zhuǎn)身就往帳外走。
顧驍(大將軍)阿念!
顧驍抓住你的手腕。
你甩開他,聲音啞得不像自己
蕭念(郡主)我要去清點名單
他沒回答,只是松開手,側(cè)身讓出一條路。
你沖進夜色里,腳下的泥濘吸住你的靴子。遠處仍有零星喊殺聲,像是從地獄里傳來的嗚咽。
你找到負責記錄戰(zhàn)損的文書官,那人正趴在桌上奮筆疾書,案頭堆滿了染血的名冊。
蕭念(郡主)給我看
你伸手。
文書官抬頭看了你一眼,沒說話,只是把最上面那份遞給她。
你翻開,第一頁就有熟悉的名字。
趙副將,三十七歲,領(lǐng)軍十年,最愛講笑話逗新兵開心。昨夜他還送了你一串風鈴,說掛在帳外能擋煞。
現(xiàn)在,他的名字后面畫了個紅圈。
你翻到第二頁,第三頁……
越來越多的紅圈刺進眼底,像是從傷口里涌出的血。
“夠了?!蔽臅俚吐曊f,“別看了?!?/p>
你攥緊那份名冊,指甲掐進紙里
蕭念(郡主)還有多少沒寫完?
“一半?!?/p>
蕭念(郡主)我來幫你
你深吸一口氣,喉嚨發(fā)苦
文書官愣了一下:“你?”
蕭念(郡主)我識字
你抬頭看他
蕭念(郡主)也能寫
他沒再說話,只是推過來一支筆和一疊空白名冊。
你坐下,蘸墨寫下第一個名字。
趙副將。
你一筆一劃地描著,仿佛這樣就能把他從死亡名單上抹去。
帳外的風更大了,吹得火光搖晃。遠處又有擔架抬進來,有人在哭,有人在喊大夫,還有人在低聲哼著家鄉(xiāng)的小調(diào)。
你握緊筆,繼續(xù)寫著,直到指尖被凍得麻木,再也握不住。
天快亮時,顧驍走進來,看見你趴在案幾上睡著了,臉上還沾著墨跡。那疊名冊已經(jīng)寫完大半,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地記著名字。
他輕輕替你披上披風,轉(zhuǎn)身走出帳外。
晨霧彌漫,遠處傳來新的號角聲。
新的一輪戰(zhàn)鼓,又要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