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晨鼓未響,金陵城仍浸在一層淡墨般的青灰里。
雪廬后院的梨花落了半樹,殘瓣被夜風掃成細白的漩渦,輕輕拍打著窗欞。
沈星河端著一盞溫熱的紫蘇姜茶,推門進了東廂。
窗下,梅長蘇披衣而坐,面前攤著一張金陵城坊圖,指尖壓著一枚小小的玉蟬。
那是昨夜從死士身上搜出的信物。
沈星河“宗主,茶可暖胃?!?/p>
梅長蘇未抬眼,只伸手接過,指腹無意擦過她指節(jié),一觸即離。
茶霧氤氳,他低咳兩聲。
梅長蘇“烏衣巷,謝府舊宅。今日我要去見一個人。”
沈星河把卷起的袖口放下,聲音溫軟。
沈星河“我隨宗主去?!?/p>
梅長蘇終于抬眸,眼底映著燈焰,像一湖結(jié)冰的春水。
梅長蘇“此行兇險,你留在雪廬?!?/p>
沈星河不答,只從袖中取出一方烏木小牌,遞到他眼前。
木牌正面,刻著一個小小的“林”字,背面卻是一枝并蒂梨花。
林氏女眷舊物。
沈星河“謝府有一條密道,可通外街。鑰匙,在我手里?!?/p>
她抬眼,與梅長蘇對視,目光澄澈堅定。
梅長蘇指尖微顫,良久,輕嘆。
梅長蘇“好?!?/p>
系統(tǒng)提示音悄然響起:
系統(tǒng)【觸發(fā)主線節(jié)點:烏衣巷密會】
系統(tǒng)【目標:1.取回赤焰案“林氏手書”;2.避開譽王眼線;3.提升蒙摯/謝府舊人好感?!?/p>
巳初,烏衣巷。
謝府舊宅早已荒棄,門匾歪斜,銅釘銹綠。
雪壓檐角,偶爾“啪”一聲落下碎冰。
沈星河男裝,月白短褂,烏紗小冠,腰間懸一枚鎏金小鎖。
梅長蘇披墨狐大氅,兜帽壓得極低,只露出一點蒼白下頜。
飛流被留在雪廬,臨行前拽著沈星河的袖子,眼眶紅紅。
飛流“早點回?!?/p>
沈星河揉他發(fā)頂。
沈星河“給你帶糖畫。”
二人繞至后巷枯井,沈星河俯身,三長兩短扣井壁。
片刻,井底傳來“咔噠”機括聲,一條青石暗階悄無聲息地露出。
梅長蘇低笑。
梅長蘇“林氏密道,竟真存于世間。”
沈星河眨了下眼。
沈星河“林殊哥哥小時候帶我捉迷藏,就藏在里頭?!?/p>
她語氣輕快,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指尖微緊。
密道狹窄,潮氣撲面。
壁上長明燈早已熄滅,只余沈星河掌中一盞琉璃手燈,照出兩人交疊的影子。
半柱香后,出口是一間廢棄佛堂。
佛龕前,背對他們立著一位老婦人,鬢發(fā)雪白,手捻佛珠。
“老奴等宗主,已十二年?!?/p>
梅長蘇掀兜帽,躬身一禮。
梅長蘇“秦嬤嬤。”
沈星河隨之福身。
老婦人轉(zhuǎn)身,目光掠過梅長蘇,落在沈星河臉上,怔忡片刻,喃喃。
“像……真像小小姐?!?/p>
沈星河垂眼,聲音極輕。
沈星河“嬤嬤,手書可安在?”
秦嬤嬤回神,從佛龕暗格里取出一冊薄薄手札,封面血跡早已褐黑。
“林氏家訓,末頁夾有林帥絕筆?!?/p>
梅長蘇指尖微顫,接過。
沈星河側(cè)頭,看見他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心口像被雪團揉了一下。
佛堂外忽傳腳步。
“搜!一只老鼠也別放過!”
譽王死士的聲音,刀甲碰撞,雪沫四濺。
秦嬤嬤臉色驟變。
“密道已泄!”
沈星河當機立斷。
沈星河“嬤嬤帶宗主先走,我斷后?!?/p>
梅長蘇沉聲。
梅長蘇“不可——”
沈星河“宗主放心?!?/p>
沈星河抬手,指尖銀針在燈下寒光一閃。
她轉(zhuǎn)向秦嬤嬤。
沈星河“出口在何處?”
“佛座后,左轉(zhuǎn)三步,推開石壁即是后街?!?/p>
梅長蘇深深看她一眼,終是隨秦嬤嬤隱入黑暗。
佛堂門被踹開的一瞬,沈星河掀翻供案,燭火滾落,濃煙乍起。
三名死士闖入,迎面而來的卻是漫天銀針。
“嗖嗖”破風,一人應(yīng)聲倒地。
沈星河身形一晃,已掠至梁上,袖中短刃出鞘,雪光映刃,寒意逼人。
余下二人對視一眼,分左右夾擊。
兵刃交擊,火星四濺。
沈星河借橫梁之勢,足尖一點,身形如鶴,短刃抹過一人咽喉。
鮮血濺在佛像金漆面上,觸目驚心。
最后一人轉(zhuǎn)身欲逃,被她一掌劈在后頸,軟倒在地。
后街,風雪更急。
梅長蘇立于暗巷口,狐裘上落滿雪。
沈星河踏雪而來,氣息微亂,唇角卻帶笑。
沈星河“宗主,我贏了?!?/p>
梅長蘇伸手,拂去她鬢邊血跡,聲音低啞。
梅長蘇“受傷沒?”
沈星河搖頭,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錦囊。
沈星河“還順了他們的腰牌?!?/p>
梅長蘇眼底浮起極淺的笑紋。
梅長蘇“調(diào)皮。”
二人剛轉(zhuǎn)過巷口,忽聞馬蹄疾響。
蒙摯率十余親兵,踏雪而至,遠遠勒馬。
皇帝“先生!”
沈星河與梅長蘇對視一眼。
蒙摯翻身下馬,目光在沈星河臉上停了一瞬,隨即抱拳。
蒙摯“先生,烏衣巷四周已布暗哨,我來接你們?!?/p>
梅長蘇頷首。
梅長蘇“有勞蒙大哥?!?/p>
蒙摯咧嘴一笑,又看向沈星河。
蒙摯“小醫(yī)士,功夫不賴?!?/p>
沈星河“蒙大統(tǒng)領(lǐng)謬贊。”
回程馬車內(nèi)。
梅長蘇展開手札,末頁,是林帥以血寫就的絕筆:
“燮無罪,赤焰忠魂,可昭日月。”
字跡力透紙背,卻因干涸而呈暗褐。
沈星河指尖輕觸,血字粗糲,像觸到一段燒焦的往事。
梅長蘇聲音極輕。
梅長蘇“有此手書,謝玉死罪可定?!?/p>
沈星河“但譽王仍會把罪責推給謝玉一人?!?/p>
梅長蘇低笑,笑意帶雪。
梅長蘇“我本也未指望一擊扳倒譽王。只是——”
他指尖輕點紙頁。
梅長蘇“林氏遺孤,需以此正名。”
沈星河心口微震,指尖無意識地蜷緊。
系統(tǒng)提示:
系統(tǒng)【赤焰昭雪進度:35%】
系統(tǒng)【獲得關(guān)鍵道具:林氏手書】
系統(tǒng)【蒙摯好感+20,當前50/100】
秦嬤嬤被安頓在西廂。
飛流端著熱騰騰的羊肉湯,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
老婦人看著少年,眼底泛起淚光。
“小少爺若還在,也這般大了?!?/p>
飛流懵懂,卻乖巧地把湯推過去。
“嬤嬤,吃?!?/p>
沈星河立在廊下,看雪色里那一老一小,鼻尖微酸。
梅長蘇走到她身側(cè),輕聲。
梅長蘇“今日,多謝?!?/p>
沈星河“宗主謝我做什么?這本就是我該做的?!?/p>
梅長蘇側(cè)首看她,目光深邃。
梅長蘇“若有一日,你累了,便告訴我?!?/p>
沈星河“只要宗主還在,我便不累?!?/p>
夜深,雪霽。
沈星河在燈下謄抄林氏手書副本,預備三司會審之用。
窗外,忽有輕響。
她推窗,見一只烏羽信鴿棲在梨枝,足上系著小小竹筒。
竹筒內(nèi),一紙短箋。
“謝玉于獄中自盡,未遂。譽王欲滅口?!藁恕?/p>
沈星河指尖微緊,將信箋湊近燭火。
火苗舔上紙角,一寸寸化為灰燼。
她抬眼,雪光映在她眸底,冷而亮。
沈星河“想滅口?”
她輕聲,像對雪說。
沈星河“晚了?!?/p>
子時,雪廬密室。
梅長蘇、霓凰、蒙摯圍案而坐。
沈星河將謄抄的手書、譽王死士腰牌、謝玉獄中證詞,一一排列。
梅長蘇“三日后,三司會審。謝玉必當庭翻供,咬出譽王?!?/p>
霓凰“譽王會狗急跳墻。”
蒙摯“那就讓他跳,老子等著?!?/p>
梅長蘇指尖輕叩案面,眸色沉沉。
梅長蘇“跳墻之前,先斷他后路?!?/p>
沈星河抬眼,與他對視,唇角微彎。
沈星河“我來斷?!?/p>
黎明,雪光透窗。
沈星河伏案小憩,肩上忽覺一暖。
梅長蘇將狐裘披在她身上,指尖極輕地拂過她鬢邊碎發(fā)。
梅長蘇“睡吧,剩下的路,我們一起走?!?/p>
燈火將熄,雪色盈室。
沈星河在夢里輕輕應(yīng)了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