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門口的風似乎都停滯了。
江慕白的手緊緊攥著劍柄,指節(jié)泛白,清潤的眸子此刻像結了層冰,死死盯著虞燼:“果然是你。”
虞燼臉上沒什么表情,仿佛眼前的江慕白只是塊路邊的石頭。他甚至沒看對方,目光越過兩人,落在南宮曉身上,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走了。”
“站?。 苯桨讌柭暫鹊?,長劍“噌”地出鞘,寒光直指虞燼,“虞燼,你把南宮姑娘擄到此處,究竟想做什么?”
南宮曉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連忙往虞燼身后縮了縮——沒辦法,雖然兩邊都惹不起,但好歹虞燼目前沒對她動殺心,江慕白這劍拔弩張的樣子,搞不好會誤傷。
“擄?”虞燼終于抬眼看向江慕白,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嘲諷的弧度,“江少俠哪只眼睛看到我擄她了?難不成,南宮姑娘是你的人?”
這話一出,蘇顏的臉色頓時白了幾分,眼神復雜地看向江慕白。
江慕白眉頭緊鎖,語氣更冷:“南宮姑娘是在下的朋友,你若敢傷她分毫,我定不饒你!”
“哦?”虞燼向前一步,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原本還算熱鬧的街道瞬間安靜下來,附近的攤販和行人都嚇得四散躲開,生怕被這兩人的氣場波及。
他看著江慕白,眼神里的戾氣幾乎要溢出來:“江慕白,你憑什么跟我說這種話?就憑你身后的青云門?還是憑你這把連殺雞都嫌鈍的劍?”
“你找死!”江慕白被激怒了,劍身嗡鳴,劍氣直逼虞燼面門。
南宮曉嚇得閉上了眼,心里把這兩個沖動的家伙罵了八百遍:打什么打!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不知道打架要賠錢的嗎!哦不對,這里是古代,可能不用賠錢,但會死人?。?/p>
預想中的碰撞聲沒響起。
她悄悄睜開一條縫,只見虞燼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江慕白的劍刃,兩根手指隨意地搭在上面,那鋒利的劍刃竟無法再進分毫。
“你的劍,確實不夠利?!庇轄a的聲音冷得像冰,“連我的皮膚都劃不破?!?/p>
江慕白臉色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起,顯然用了全力,可那劍就像被釘住了一樣,紋絲不動。
蘇顏在一旁急得不行,卻又不敢上前:“慕白師兄!”
南宮曉看著這僵持的局面,腦子一轉,突然大喊一聲:“住手!你們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打架斗毆,是想被官府抓去蹲大牢嗎!”
這話一出,江慕白和虞燼都愣了一下。
南宮曉趁機跑到兩人中間,張開雙臂,努力擺出一副勸架的樣子:“江少俠,虞……虞先生,有話好好說嘛!都是江湖同道,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動手呢?傷了和氣多不好!”
她一邊說一邊給江慕白使眼色:大哥你打不過他?。≮s緊收手吧!
又偷偷給虞燼遞眼神:大佬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萬一他回去叫幫手怎么辦!
江慕白顯然沒領會她的意思,依舊怒視著虞燼:“南宮姑娘,你不必怕他!這魔頭詭計多端,你定是被他脅迫了!”
“我沒有!”南宮曉趕緊擺手,“我是自愿跟虞先生來的!真的!比珍珠還真!”
虞燼挑了挑眉,似乎覺得這場景有點意思,竟真的松開了手。
江慕白踉蹌著后退幾步,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劍刃上那兩個淺淺的指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知道,虞燼剛才若是想殺他,他現在已經是具尸體了。
“自愿?”他看向南宮曉,眼神里滿是不解和失望,“南宮姑娘,你可知他是誰?他是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頭!你怎能……”
“我知道啊。”南宮曉打斷他,語氣忽然認真起來,“可江少俠,你又真的了解他嗎?”
江慕白一愣:“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蹦蠈m曉笑了笑,“人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只聽傳聞,不是嗎?就像江湖上都說江少俠是正道楷模,可我也聽說,你為了追查所謂的魔教余孽,誤殺過無辜的魔族呢?!?/p>
這話是她從大綱里看來的——江慕白后期有個重要的黑化節(jié)點,就是誤殺村民后內心產生的動搖。她現在說出來,既是為了懟江慕白,也是想試探一下虞燼的反應。
江慕白的臉色果然變了,眼神閃爍:“你……你胡說什么!”
“我是不是胡說,江少俠心里清楚。”南宮曉看向他,“所以啊,別總把‘魔頭’‘正道’掛在嘴邊,誰又比誰干凈多少呢?”
虞燼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沒說話,但南宮曉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帶著一種探究。
蘇顏拉了拉江慕白的袖子,小聲說:“師兄,我們還是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彼@然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江慕白深吸一口氣,看了南宮曉一眼,又看了眼虞燼,最終還是收起了劍:“南宮姑娘,你好自為之。若你有任何難處,可往青云山傳訊,我定不會坐視不理?!?/p>
說完,他帶著蘇顏轉身離去,背影看著有些落寞。
等人走遠了,南宮曉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剛才差點以為要上演全武行了?!?/p>
虞燼忽然開口:“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什么?”南宮曉沒反應過來。
“江慕白誤殺的事?!庇轄a看著她,眼神深邃,“你怎么知道的?”
南宮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剛才光顧著懟江慕白,忘了這茬了。她總不能說“我寫的”吧?
她眼珠一轉,笑道:“哦,你說那個??!我?guī)煾刚f的!你想啊,他那么年輕就當上青云門的少門主,肯定急著立功,有時候判斷失誤也難免嘛。我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猜中了,運氣不錯吧?”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虞燼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
虞燼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卻像冰雪初融,瞬間驅散了他周身的戾氣,竟讓南宮曉看呆了。
“你這人,”他說,語氣里帶著點她從未聽過的意味,“倒是有趣?!?/p>
說完,他轉身往鎮(zhèn)外走去:“走了?!?/p>
南宮曉愣了愣,趕緊跟上:“哎,等等我!你剛才笑什么???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機智?跟你說,我這叫急中生智,現代……哦不,我家鄉(xiāng)那邊的人都這樣!”
虞燼沒回頭,只是腳步慢了些,讓她能跟上。
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南宮曉看著虞燼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大魔頭,好像也不是那么難相處。
當然,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壓了下去。
現代社畜生存法則第四條:永遠不要對老板……啊不,魔頭產生不該有的幻想。
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活下去,然后想辦法改寫劇情。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