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終于承認,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怕。"
"我不會死。"她輕聲說,"至少不會在今天。"
黎灰突然俯身,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cè),臉離她只有寸許:"別開玩笑。"他聲音危險而低沉,"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我手上沾的血,心里的算計,比你想的骯臟百倍。"
時希沒有退縮,反而抬頭迎向他:"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兩人呼吸交融,空氣中似有火花迸濺。黎灰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唇上,喉結(jié)上下滾動...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黎灰如觸電般直起身,瞬間恢復(fù)了平日的冷靜自持。
"王爺!"竹影匆匆進來,"太子帶人圍了時府,說要搜查叛黨!"
黎灰臉色一沉:"備馬,我親自去會會他。"
他轉(zhuǎn)向時希,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你好好休息,這里很安全。"
"等等。"時希叫住他,"那封信...兵符的另一半在哪兒?"
黎灰從袖中取出信紙:"'另半塊在云瑾處'。"他眉頭緊鎖,"奇怪,時國公怎會..."
時希心頭一震。父親竟將半塊兵符托付給了黎灰?這意味著什么?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遠比表面看來深厚得多...
"我去去就回。"黎灰收起信紙,"竹影會照顧你。若有異常,床下有條密道直通城外。"
他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挺拔如松。時希望著那扇關(guān)上的門,突然感到一陣失落。
手指無意識撫過右肩的傷處,那里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時度。在死亡邊緣走一遭后,某些東西已經(jīng)悄然改變。
夜幕完全降臨,竹影端來湯藥和清粥。時希勉強吃了幾口,卻因藥力再次昏沉睡去。
朦朧中,她感覺有人輕輕推門而入,微涼的手指探了探她的額頭,又為她掖好被角。熟悉的沉香氣味告訴她,這是黎灰回來了。
"...太子暫時退了..."他低聲對竹影說,"加派人手盯著時府..."
時希想睜眼,卻沉重如鉛?;秀遍g,似乎有柔軟的觸感輕輕落在她眉心,如羽毛般轉(zhuǎn)瞬即逝...
次日清晨,她終于退了燒,精神也好多了。黎灰不在府中,竹影說他一早就進宮面圣去了。
"小姐的衣裳已經(jīng)洗好熨妥。"竹影捧來一疊衣物,"王爺吩咐,若小姐想回時府,務(wù)必多帶護衛(wèi)。"
時希點頭,心中卻想著那半塊兵符。父親將它交給黎灰,意味著完全信任。而她...是否也該邁出那一步?
穿戴整齊后,她在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張字條:"戌時,老地方見。"
"東市綢緞莊的賬目有問題。"
時希指尖點在最后一頁的數(shù)字上,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書房墻壁上,隨燭光搖曳。對面的黎灰放下兵書,挑眉示意她繼續(xù)。
"李掌柜報的進貨量比實際少了三成。"她蘸墨在紙上畫出兩條曲線,"這里,還有這里,價格波動不符合市場規(guī)律——有人在偷偷收購生絲。"
黎灰眸色一沉:"太子府的私兵需要新冬裝。"
"不止。"時希又從袖中取出一本小冊子,"這是我安插在太子別院的眼線記錄的訪客名單??催@個頻率——"
"周尚書每隔五日必去。"黎灰接過冊子,指尖在某幾個名字上輕叩,"正好與戶部軍餉發(fā)放日期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