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終將飛回蛛網(wǎng)

慈善晚宴前夜，季扶搖站在傅氏莊園的衣帽間里，手指輕撫過一排高定禮服。這些全是傅臨淵為她準備的，尺寸分毫不差。

"喜歡哪一件？"傅臨淵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季扶搖沒有回頭，指尖停在一件墨綠色絲絨長裙上——和陸棲柒最后一次公開亮相穿的那件幾乎一模一樣。

"故意的？"她淡淡地問。

傅臨淵走到她身邊，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縈繞在鼻尖："我只是提供選擇。"他拿起那件裙子在她身前比了比，"很適合你...或者說，很適合陸棲柒。"

季扶搖接過裙子，轉(zhuǎn)身面對全身鏡。鏡中的女人有一張與陸棲柒七分相似的臉，但眼神更加警惕，嘴角的弧度也更加克制。一年來，她刻意改變了許多微表情和小習慣，沒想到還是被傅臨淵識破了。

"明天會有很多媒體。"她對著鏡子說，"你確定要冒這個險？"

傅臨淵站在她身后，兩人的身影在鏡中重疊。他比她高出大半個頭，此刻微微低頭，嘴唇幾乎碰到她的耳尖："我更想知道，是什么讓國際影后甘愿偽裝成十八線小演員。"

季扶搖的呼吸微微一滯。傅臨淵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襯衫傳來，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她強迫自己冷靜："各取所需而已。你找出想殺你的人，我..."

"你什么？"傅臨淵的手搭上她的肩膀。

季扶搖從鏡中直視他的眼睛："我找回我失去的記憶。"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傅臨淵的預料。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失憶？"

"一年前我在醫(yī)院醒來，身上有三處槍傷和腦震蕩。"季扶搖轉(zhuǎn)過身，與他面對面，"我只記得自己是陸棲柒，但關(guān)于失蹤那天的記憶全是空白。"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承認身份，盡管有所保留。傅臨淵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似乎在判斷真?zhèn)巍?/p>

"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

"你耳后的紋身。"季扶搖直視他的眼睛，"我在醫(yī)院資料庫查到，'暗鴉'組織高層都有這個標記。而你...傅臨淵，或者我該叫你'淵龍'？"

傅臨淵的表情瞬間凝固。下一秒，季扶搖被他按在墻上，手腕被牢牢扣住。

"誰告訴你的？"他的聲音危險地低沉。

季扶搖沒有掙扎："我說過，各取所需。你幫我找回記憶，我?guī)湍銓Ω?暗鴉'。"

兩人對峙片刻，傅臨淵突然松開手，后退一步："明天晚宴，戴這個。"他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絲絨盒子。

盒子里是一對翡翠耳環(huán)——蝴蝶形狀，翅膀上鑲著細小的鉆石。正是陸棲柒曾經(jīng)戴過的那對。

季扶搖的心跳加速："怎么會在你這里？"

"戰(zhàn)利品。"傅臨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從想殺我的人身上拿到的。"

晚宴當天，傅氏大廈燈火通明。

季扶搖站在化妝鏡前，最后一次檢查自己的偽裝。淚痣被刻意加重，發(fā)型也完全復刻了陸棲柒的標志性波浪卷。她戴上那對翡翠耳環(huán)，鏡中的女人瞬間與一年前的國際影后重疊。

"完美。"化妝師驚嘆道，"簡直和陸影后一模一樣！"

季扶搖微笑不語。這本就是她真實的樣子，只是過去一年以"季扶搖"的身份活著，幾乎忘記了做陸棲柒的感覺。

"季小姐，該出場了。"傅臨淵的助理在門外提醒。

季扶搖深吸一口氣，走出化妝間。傅臨淵正在走廊盡頭等她，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襯得肩寬腿長?？吹剿龝r，他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

"怎么，認不出來了？"季扶搖轉(zhuǎn)了個圈，裙擺飛揚。

傅臨淵伸手為她整理耳環(huán)，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臉頰："不，是太熟悉了。"

他的目光太過熾熱，季扶搖不得不移開視線："計劃是什么？"

"很簡單。"傅臨淵曲起手臂示意她挽上，"讓所有人知道陸棲柒回來了，然后...等魚兒上鉤。"

電梯直達宴會廳。門開的瞬間，震耳欲聾的快門聲和閃光燈如潮水般涌來。傅臨淵從容地帶著季扶搖走入鎂光燈下，仿佛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公開亮相。

"傅總，這位真的是失蹤一年的陸影后嗎？" "陸小姐，這一年您去了哪里？" "兩位是什么關(guān)系？"

記者的問題如連珠炮般砸來。季扶搖保持著陸棲柒標志性的優(yōu)雅微笑，手指卻在傅臨淵臂彎里微微發(fā)抖。她沒想到公開露面會這么困難，每一道目光都像X光般穿透她的偽裝。

傅臨淵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怕，有我在。"

這句簡單的安慰莫名讓季扶搖平靜下來。她挺直腰背，瞬間找回了影后的氣場。

"感謝各位關(guān)心。"她的聲音清亮悅耳，"過去一年我在國外休養(yǎng)，很榮幸今晚能參加傅氏的慈善晚宴。"

完美的官方回答，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身份。記者們還想追問，傅臨淵已經(jīng)帶著她走向主賓席。

"表現(xiàn)不錯。"他低聲說。

季扶搖微笑頷首，實則警惕地掃視全場。賓客中有不少熟悉面孔——商界大亨、政界要員，還有幾位一線明星。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暗鴉"的眼線。

"傅總！"一位白發(fā)老者迎面走來，"這位莫非是..."

"陸棲柒小姐。"傅臨淵從容介紹，"這位是法國駐華商會主席杜邦先生。"

"Enchanté, mademoiselle."杜邦執(zhí)起季扶搖的手行吻手禮。

季扶搖微微一笑，流利的法語脫口而出："Le plaisir est pour moi, monsieur. J'ai beaucoup entendu parler de votre travail humanitaire en Afrique."

杜邦驚訝地睜大眼睛："您的法語太標準了！幾乎沒有口音！"

"陸小姐精通五國語言。"傅臨淵在一旁補充，眼中閃爍著探究的光芒，"這在演員中可不常見。"

季扶搖心頭一緊。她忘了"季扶搖"的資料里沒有語言能力這一項。好在一位俄羅斯富商的到來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接下來的半小時里，季扶搖先后用俄語、日語和德語與各國賓客交談，甚至應杜邦邀請朗誦了一段法國詩人波德萊爾的《惡之花》。她的表現(xiàn)無可挑剔，卻也引來了更多好奇的目光。

"小演員季扶搖可沒這本事。"趁著獨處間隙，傅臨淵在她耳邊低語。

季扶搖抿了一口香檳："資料有遺漏很正常。"

"是嗎？"傅臨淵從侍者托盤上取過一張餐巾紙和鋼筆，"那這個呢？"

他隨手畫了幾筆，一個珠寶設計草圖躍然紙上——是傅氏即將推出的新款戒指。季扶搖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聽說你前幾天在片場隨手畫的設計圖，讓傅氏的首席設計師驚為天人。"傅臨淵將筆遞給她，"能讓我看看嗎？"

季扶搖猶豫片刻，還是在紙上添了幾筆。她加了一對翅膀造型的裝飾，整個設計立刻靈動起來。

傅臨淵盯著草圖，表情變得異常嚴肅："這個設計...和陸棲柒三年前在私人日記里畫的一模一樣。"

季扶搖的手一抖，酒杯差點脫手。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畫過這樣的設計。

"我..."

燈光突然熄滅，整個宴會廳陷入黑暗。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驚呼。

"別動！"傅臨淵一把摟住季扶搖的腰，將她護在懷中。

季扶搖敏銳地聽到服務器機房方向傳來異常的嗡鳴聲。有人黑進了大廈的電力系統(tǒng)。

"是黑客攻擊。"她低聲說，"備用電源應該十秒內(nèi)啟動，但..."

果然，十秒過去，燈光仍未恢復。季扶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黑客不僅切斷了電源，還覆蓋了備用系統(tǒng)。這種級別的攻擊，普通黑客做不到。

她從手包里摸出手機，快速輸入一串代碼。屏幕亮起詭異的藍光，映照出她緊繃的側(cè)臉。

"你在做什么？"傅臨淵問。

"解決問題。"季扶搖的手指在屏幕上飛舞，"給我三十秒。"

二十八秒后，燈光重新亮起。賓客們長舒一口氣，樂隊適時地奏響音樂，化解了尷尬氣氛。

傅臨淵奪過季扶搖的手機，屏幕上最后一行代碼正在消失：

「Backdoor access granted. Shadow protocol terminated.」

"Shadow協(xié)議..."傅臨淵瞇起眼睛，"這是'S'的專屬標記。"

季扶搖心頭巨震。Shadow是她作為黑客"S"時的簽名代碼，知道這一點的人不超過五個。

"巧合而已。"她強作鎮(zhèn)定地拿回手機。

傅臨淵沒有追問，但眼中的懷疑更加明顯。這時，一位優(yōu)雅的中年女士走了過來。

"傅總，這位就是您提到的設計師？"女士微笑著打量季扶搖，"我是傅氏珠寶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林瀾。"

季扶搖禮貌握手。林瀾的目光落在餐巾紙上的設計圖上，突然激動起來："天哪！這改良太完美了！翅膀元素正好呼應了我們新系列的'自由'主題！"

傅臨淵意味深長地看了季扶搖一眼："林總監(jiān)，如果讓陸小姐擔任新系列代言人兼客座設計師，你覺得如何？"

季扶搖差點被香檳嗆到："等等，我還沒..."

"太完美了！"林瀾興奮地打斷她，"陸小姐的氣質(zhì)與我們的品牌理念完全契合！"

季扶搖騎虎難下，只能維持微笑。傅臨淵這招太狠——代言人工作需要提供詳細的身份資料和指紋備案，她將無處可藏。

晚宴結(jié)束后，傅臨淵親自開車送她回莊園。車內(nèi)的沉默幾乎凝成實質(zhì)。

"你到底想要什么？"季扶搖終于打破沉默。

傅臨淵單手扶著方向盤，側(cè)臉在路燈下忽明忽暗："真相。"

"關(guān)于什么？"

"關(guān)于你。"他的聲音低沉，"關(guān)于為什么陸棲柒會失憶，關(guān)于為什么'S'會出現(xiàn)在我的晚宴上，關(guān)于..."

他突然剎住話頭。季扶搖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后視鏡——一輛黑色SUV正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

"坐穩(wěn)了。"傅臨淵猛打方向盤，車子拐進一條窄路。

SUV緊隨其后。季扶搖回頭看了一眼，突然認出那是前天晚上停在莊園外的車——就是監(jiān)控她的信號源。

"是'暗鴉'的人。"她下意識摸向藏在腿環(huán)上的匕首。

傅臨淵加速甩開追蹤，同時撥通了一個電話："啟動B計劃。"

五分鐘后，他們安全回到莊園。但季扶搖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傅臨淵將她帶到書房，從保險柜里取出一份文件。

"我調(diào)查你很久了。"他直接攤牌，"從陸棲柒失蹤的第三天開始。"

季扶搖翻開文件，呼吸瞬間凝滯——里面全是她的資料，從公開活動到私人行程，甚至有幾張她在醫(yī)院昏迷時的照片。

"你...一直在監(jiān)視我？"

傅臨淵搖頭："我在保護你。"他指著其中一張照片，"看到床邊那個人了嗎？他是'暗鴉'的殺手。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時趕到..."

季扶搖的手微微發(fā)抖。照片上確實有個模糊的身影站在她的病床邊，手中寒光閃爍。

"為什么？"她抬頭直視傅臨淵的眼睛，"為什么要保護我？"

傅臨淵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因為一年前，是你救了我。"

這個回答讓季扶搖徹底愣住了。她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那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她急切地問。

傅臨淵剛要開口，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莊園。

"入侵者。"他迅速關(guān)閉保險柜，"跟我來！"

季扶搖跟著他跑向秘密通道，腦海中卻回蕩著那句話——"是你救了我"。

如果傅臨淵說的是真的，那么她失去的記憶里，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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