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春游途中

沈念初坐在春游大巴的倒數(shù)第二排，指尖輕輕摳著書包帶上的暗扣。車身微微顛簸，她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櫻花樹，粉白的花瓣被風(fēng)卷進(jìn)車窗縫隙，落在她膝頭的素描本上。

顧承澤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正低頭用手機看籃球集錦。屏幕的冷光映在他側(cè)臉，勾勒出流暢的下頜線。沈念初數(shù)著中間隔著的五個座位——林小滿和三個吵鬧的男生，像一道無形的屏障。

大巴突然急剎，她慣性前傾，又被安全帶拽回座位。后頸傳來輕微的碰撞感，顧承澤不知何時轉(zhuǎn)過身，正伸手虛扶在她椅背上。

"當(dāng)心。"他聲音里帶著晨起的沙啞，目光掃過她抓皺的素描本封面。

沈念初慌忙坐直，書包里的檸檬汽水撞在腿上，冰得她一個激靈。顧承澤的目光短暫停留，又轉(zhuǎn)回去看手機，蘇媛正湊過來指著屏幕笑。

她悄悄把汽水往里推了推，瓶身上凝著的水珠滾落到素描本上，洇開一小片淡藍(lán)色的鉛筆痕跡——那是她昨晚偷偷畫的顧承澤投籃側(cè)影。

◇◆◇

車窗外的櫻花越來越密。沈念初翻開素描本新頁，畫下顧承澤靠在座椅背上的輪廓：微微揚起的眉骨，后頸處一小塊淺色衣料，還有他轉(zhuǎn)身時衣擺揚起的角度。

畫到一半，蘇媛的笑聲突然清晰起來。顧承澤側(cè)頭對她說了什么，兩人一起望向窗外，肩膀挨得很近。沈念初的鉛筆尖在紙上頓住，留下一個淺淺的墨點。

她輕輕合上本子，把畫著顧承澤背影的那頁折了角。

——有些畫面，不必畫完。

——有些距離，坐三排座位就能丈量。

大巴繼續(xù)向前行駛，載著少年們的笑聲和櫻花，駛向春游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