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g-
翌日清晨,黎箏冉強撐著病體,在阿箬攙扶下前往清心殿謝恩。她腳步虛浮,臉色白得透明,每走一步都仿佛耗盡力氣。
“陛下,黎昭容求見。”
“讓她進來?!?/p>
黎箏冉踏入殿內(nèi),未語先咳,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她推開阿箬的攙扶,深深拜下。
黎箏冉“妾身……謝陛下救命之恩?!?/p>
“查清了?”
黎箏冉“回陛下,未央宮一名負(fù)責(zé)煎藥的粗使宮女昨夜……懸梁自盡了。她房中搜出麗妃舊日賞賜的幾件首飾,還有……一小包未用完的烏頭粉末?!?/p>
“畏罪自殺?”
“死無對證!好,好得很!”
“黎昭容,你倒是命大?!?/p>
黎箏冉抬起頭,眼中含著劫后余生的驚悸與一絲強忍的委屈,聲音哽咽。
黎箏冉“妾身……只恨自己無用,又讓陛下煩憂?!?/p>
看著她蒼白脆弱、淚盈于睫的模樣,張玄胤胸中的怒火莫名被一絲煩躁取代。他揮揮手。
“罷了?;厝ズ蒙B(yǎng)著。王德全,傳旨,晉黎昭容為淑妃,賜居……長樂宮?!?/p>
黎箏冉“謝……謝陛下隆恩!”
黎箏冉深深叩首,額頭觸及冰冷的地磚,掩去了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冷光。長樂宮,那是離清心殿最近、也最尊貴的宮殿之一。
……
長樂宮的氣象遠非未央宮可比。然而,搬入新宮不過三日,更大的風(fēng)波驟起。
深夜,御書房方向突然火光沖天,濃煙滾滾,驚呼聲、鑼聲、奔跑聲瞬間撕裂了宮廷的寧靜。
“走水了!御書房走水了!快救駕!救典籍!”
整個后宮被驚動。黎箏冉被驚醒,推開窗,只見御書房方向映紅半邊天。
“娘娘!陛下……陛下還在里面批閱奏折!”
黎箏冉臉色驟變,她甚至來不及披上外袍,只著單薄中衣,赤著腳就沖出了長樂宮,朝著那一片火光狂奔。
“娘娘!危險!鞋子!”
火勢極大,熱浪撲面。侍衛(wèi)和內(nèi)侍們正拼命潑水,但杯水車薪。
混亂中,只見張玄胤被幾名灰頭土臉的侍衛(wèi)護著,剛沖出火場,龍袍下擺都被燎焦了一塊。
黎箏冉“陛下!陛下無恙?”
黎箏冉撥開人群,沖到張玄胤面前,聲音帶著劇烈的喘息和毫不掩飾的驚惶。
她發(fā)髻散亂,赤著雙足踩在冰冷濕漉的石磚上,單薄的中衣被熱浪烤得貼在身上,狼狽不堪,唯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張玄胤,滿是后怕與關(guān)切。
張玄胤驚魂未定,猛地看到這樣不顧一切沖來的黎箏冉,心頭狠狠一震。
張玄胤看著被侍衛(wèi)死死攔住、猶自掙扎哭喊、赤足站在冰冷地上的黎箏冉心頭翻涌起極其復(fù)雜的情緒。
“陛下,火勢已控,然……火起蹊蹺,恐非意外。”
張玄胤靠坐在龍榻上,肩傷未愈,臉色在燭火下更顯陰沉。他龍袍下擺焦黑一片,狼狽地提醒著方才的兇險。
目光掃過殿下垂首肅立的幾位重臣,最后落在裹著厚厚錦被、面色慘白如紙、只露出一雙驚魂未定眸子的黎箏冉身上。
“查?!?/p>
“是!”
殿內(nèi)死寂。五皇子張真源站在武將之首,玄色蟒袍襯得他面沉如水,目光幾次掠過黎箏冉,驚疑不定。
馬嘉祺立于文臣前列,深青官袍紋絲不動,只眼簾微垂,仿佛置身事外。
“父皇受驚,兒臣萬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