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螢靠在走廊的墻上,指尖還殘留著剛才捏過書脊的觸感,哥哥們的關心像溫水一樣裹住她……
小辛問她在熙泰那里有沒有被占便宜,手指還不自覺碰了碰她手肘的紗布,怕碰疼她又趕緊收回;
胡楓站在旁邊,已經在盤算等會兒給她煮什么粥,說要加她愛吃的蝦仁和玉米……
熙蒙拿著醫(yī)藥箱回來,路過時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
熙旺也在跟她滔滔不絕的說話,但是她此刻像是靈魂抽離肉體,類似于解離的狀態(tài)……聽不見他們到底說了什么。
越是這樣熟悉的溫暖,晚螢越覺得不真實,莫名沒有安全感。
她看著小辛皺著眉嘴叭叭不停的樣子,看著胡楓溫和的側臉,眼前的畫面卻像隔了一層晃動的水紋,她好像站在很遠的地方……
平靜地用第三人稱看著“晚螢”被他們圍著,聽著他們的話,卻沒法完全融進這份熱鬧里。
幸福太滿了,滿到讓她心慌。
她突然想起在熙泰別墅里的夜晚,她做完那個噩夢……第一次思考生命的意義。
她一個人盯著天花板發(fā)呆,后來想明白了,沒有哥哥們了…她的人生將毫無意義;
夢里哥哥們倒在血泊里的樣子——那些恐懼和孤獨還沒完全散去,現(xiàn)在的溫暖就顯得格外不真實,像偷來的一樣,她怕自己稍微松口氣,這份幸福就會像沙子一樣從指縫里溜走。
感覺不配得…又感覺握不住。
她僵在原地,眼神發(fā)直,連小辛伸手托住她下巴、捏她臉頰都沒立刻反應。
直到他指尖稍微加了點力道,傳來熟悉的觸感,她才猛地回神,像從噩夢中驚醒一樣。
她看著小辛,眼神軟得不像話——那是一種帶著珍惜,又藏著難以言說的溫柔,沒有平時的跳脫,也沒有面對危險時的倔強,像怕驚擾了什么似的。
她的目光慢慢掃過熙旺、胡楓、熙蒙,帶著小心翼翼的暖意,還有一絲藏不住的無力。
她想抓住眼前的幸福,好想好想。
卻又怕自己抓不住。
小辛被她這眼神看得心尖一跳,條件反射地縮回手,耳尖瞬間紅透,連說話都沒了平時的底氣,捂住自己身體:“你、你怎么這么看我?不會是要對我圖謀不軌吧?!?/p>
晚螢沒理。
他習慣了晚螢跟他互懟、跟他拌嘴,從怎么見過她這么溫柔又帶著點脆弱的模樣,反倒讓他覺得有點瘆得慌。
熙旺也看出了不對勁,他走近兩步,聲音放得輕了些:“晚螢,你這次回來,是有點怪怪的?!?/p>
以前的晚螢就算受了傷,也會強撐著說“我沒事”,就算想家,也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現(xiàn)在的她,像把所有的柔軟都露了出來,卻又藏著什么很深的東西。
晚螢聽到這話,嘴角輕輕動了動,想笑,卻沒笑出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聲音有點發(fā)?。骸皼]什么……就是覺得,能跟你們在一起,挺好的?!?/p>
她沒說,她怕這份好會突然消失,怕下次再出門,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知道自己和他們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么多警察虎視眈眈的把他們當行走的頭等功。
這種想抓住卻又怕抓不住的無力感,像根細針扎在心里,讓她連呼吸都覺得有點疼。
胡楓看出了她的不安,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溫和:“我們一直都在。先去換藥,等會兒粥煮好了,你多吃點,吃飽了就不想亂七八糟的了?!?/p>
晚螢點了點頭,跟著熙蒙往房間走,腳步卻有點輕。
她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小辛和熙旺,心里默默念著——拜托,讓這份幸福,再久一點吧。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個人承擔所有惡果。
警局健身房的空氣里,彌漫著汗水和橡膠摩擦的味道。
何秋果穿著黑色運動背心,露出線條緊實的手臂,拳套上沾著的汗?jié)n早已干涸,又被新的汗水浸濕。
她站在沙袋前,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著那個被打得變了形的沙袋——在她眼里,那不是沙袋,是傅隆生,是晚螢,是每個狼崽子。
“嘭!嘭!嘭!”拳頭砸在沙袋上的聲音沉悶又急促,每一下都用了全力,震得沙袋來回晃動,撞在金屬支架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她沒戴護具的小臂青筋暴起,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流,滴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可她絲毫沒停,反而越打越狠,像是要把所有的怒火和恨意都發(fā)泄在沙袋上。
黃德忠想勸她歇會兒,剛走近就被她眼里的狠勁勸退——那是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恨,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冰冷。
又一次讓這幫法外狂徒跑了,這成了何秋果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還越扎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