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克拉拉醫(yī)院的清晨總帶著一絲微涼,陽光透過重癥監(jiān)護室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連續(xù)三天,熙旺、熙蒙和胡楓分別輪流守在晚螢和小辛的病房外,白天分頭照看,夜里則輪流值夜——傅隆生年紀大了,他們不讓干爹熬夜,他只是白天偶爾過來幫忙搭把手。
第四天清晨,輪到熙旺守在晚螢床邊。
他趴在病床邊,輕輕握著晚螢的手,連日的疲憊讓他不知不覺睡著了,呼吸均勻地灑在她的手背上。
突然!他與她相連的指尖傳來一絲微弱的顫抖,像是蝴蝶翅膀輕輕扇動的觸感。
熙旺猛地驚醒,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抬起頭,緊緊盯著晚螢的臉——她的眼皮正在輕輕顫動,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在眼瞼下掃過淡淡的陰影。
一秒、兩秒……半分鐘過去,晚螢緩緩睜開了眼睛。
初醒的目光帶著一絲迷茫,陽光刺得她下意識地瞇了瞇眼,瞳孔慢慢聚焦。
她看著眼前熟悉的天花板,看著床邊穿著深色外套、眼底布滿紅血絲的熙旺,喉嚨里發(fā)出微弱的氣音,用盡全力擠出一個字:“哥……”
熙旺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激動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他想站起來,卻因為蹲得太久腿麻,又跌坐回椅子上;
想說話,聲音卻沙啞得發(fā)不出聲,只能死死握著她的手,眼眶通紅。
晚螢的眼神里滿是困惑。
她記得自己還在熙泰的別墅里,記得自己吞下半瓶安眠藥時的絕望,記得意識模糊前那片無邊的黑暗……她不是應該死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眼前的熙旺,是死后的幻覺嗎?
熙泰呢?
那個偏執(zhí)地把她囚禁在身邊的男人,怎么會讓她回到哥哥們身邊?
“你醒了!太好了,你終于醒了!”熙旺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激動,“別怕,現(xiàn)在沒事了,哥哥們都在呢昂?!?/p>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從床上扶起來,在她背后墊上柔軟的枕頭,然后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他的懷抱很結實,帶著熟悉的、讓她安心的氣息,手掌輕輕撫過她的后背,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貓。
“熙泰……把你送到醫(yī)院的,”熙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復雜,“他說,讓我們好好照顧你,他不會再回來了。”
晚螢的身體猛地一僵,在他懷里愣住了。
熙泰?那個為了得到她不擇手段、連哥哥們都不肯放過的男人,竟然會主動放她走?竟然會把她送回哥哥們身邊?
他不是最偏執(zhí)、最自私的嗎?
怎么會突然想開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上心頭,有震驚,有疑惑,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動容。
她靠在熙旺的肩膀上,身體還很虛弱,輕輕喘息著。
胸腔里的心臟慢慢恢復了平穩(wěn)的跳動,鼻尖縈繞著哥哥身上的氣息,還有病房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這一切都真實得不像幻覺,她真的回來了,真的回到了哥哥們身邊。
熙旺感覺到懷里的人漸漸放松下來,懸著的心終于徹底放下。
可緊接著,一絲后怕涌上心頭,他輕輕推開晚螢,眼神變得嚴肅起來,帶著一絲嗔怪:“晚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讓我擔心?你怎么能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說輕生就輕生,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有沒有想過小辛?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們該怎么辦?”
晚螢的眼神暗了暗,避開了他的目光,聲音微弱地說:“人生無常,誰也說不準……好死和賴活著,哪個更強呢?”
在熙泰的囚禁里,在看不到希望的黑暗里,她真的覺得,死亡或許是最好的解脫。
熙旺的表情瞬間變得更加凝重,他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語氣里帶著一絲懇求與堅定:
“沒有什么好死賴活!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什么階段有什么階段的活法……
何況小辛還在隔壁病房等著你醒過來,我們還等著跟你一起回家,你怎么能說這種話?
晚螢,答應哥哥,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許再這樣傷害自己,不許再想著輕生,好不好?”
晚螢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看著他因為擔心而憔悴的臉龐,看著他眼神里那毫不掩飾的心疼與懇求,心里的堅冰漸漸融化。
她知道,哥哥們肯定也遭了不少罪。
她不能再讓他們擔心,不能再讓他們?yōu)樽约毫鳒I。
晚螢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雖然虛弱,卻帶著一絲久違的暖意。
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雖然微弱,卻無比堅定:“哥,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我會好好活著,等著小辛醒過來,等著我們一起…一起回家?!?/p>
熙旺聽到這句話,懸著的心終于徹底落了下來。
他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眼底的嚴肅漸漸被溫柔取代:“這才對。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p>
晚螢點了點頭,靠在枕頭上,看著熙旺轉身離開的背影,心里滿是踏實的暖意。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溫暖而明亮。
過去的痛苦與黑暗或許還會留下痕跡,但只要有哥哥們在,就還有未來。
樓上病房里,小辛還在昏迷中,但心電監(jiān)護儀上的波形已經平穩(wěn)了許多。
晚螢在心里默默祈禱,祈禱小辛也能早日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