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的曼谷,天剛蒙蒙亮,巷子里的濕氣順著旅舍門縫鉆進來,帶著一股冷意。
晚螢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發(fā)沉的腦袋——昨晚睡得異常沉,連夢都沒做,醒來時還覺得眼皮發(fā)重。
她推開臥室門,客廳里的暗紅色燈光還亮著,傅隆生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張皺巴巴的泰文報紙,眼神卻沒在報紙上,而是透著幾分凝重。
“干爹,早啊?!?/p>
晚螢走過去,剛想坐下,就聽傅隆生問道:“你昨晚看到阿蒙了嗎?我早上醒的時候看他沒在房間,還以為他去洗手間了,等了半天也沒見人?!?/p>
晚螢心里咯噔一下:“熙蒙哥沒在房間?我還以為他跟小辛、小楓哥擠一個房間了呢?!?/p>
她立刻走到隔壁臥室門口,推開門問了一聲:“你們醒了沒?”
小辛頂著一頭亂發(fā)從床上坐起來,揉著眼睛嘟囔:“被你吵醒了,怎么了?”
胡楓也跟著坐起身,眼神清醒,顯然已經(jīng)醒了一會兒。
“熙蒙哥沒跟你們在一起?”晚螢問道。
小辛和胡楓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胡楓皺著眉說:“昨晚我們回來后,熙蒙說要在客廳查點東西,讓我們先睡。我半夜醒了一次,看客廳燈還亮著,以為他還在忙,早上起來就沒見人了?!?/p>
“壞了,不會出什么事吧?”晚螢的心跳瞬間加快,昨晚旅舍的詭異景象和熙蒙查不到旅舍信息的畫面涌上心頭,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攥緊了她的心臟。
她轉(zhuǎn)頭看向剛走進來的熙旺,聲音帶著顫抖:“哥,你弟不見了!”
熙旺剛洗漱完,聽到這話臉色驟變:“不見了?!什么時候的事?”
“不知道,干爹早上起來就沒看到他,而且小辛和小楓哥昨晚也沒跟他在一起。”
就在這時,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爭吵聲,夾雜著男人的怒吼。
幾人立刻沖出去,只見一個穿著藍色T恤的中國男人正拽著導(dǎo)游阿明的領(lǐng)子,情緒激動地大喊:
“我老婆呢?我老婆呢?!我昨晚睡前還跟她說話,早上起來就沒人了!你說!是不是你們把她藏起來了?還我老婆?。 ?/p>
這個男人叫小張,長的眉清目秀,是他們同一批的中國游客,性格看著很溫和,此刻卻紅著眼眶,顯然急壞了。
阿明被他拽著,臉上卻沒多少慌亂,反而透著幾分陰險的平靜,伸手想推開小張:“你冷靜點!昨天我就說了……旅舍后面有林子,總有些游客不聽話,半夜跑去林子邊上上廁所,那里有瘴氣,有野獸,說不定你老婆是去那兒了,你可以去看看。”
“放屁!我老婆最怕黑了,就算上廁所也絕不會去旅舍外面!”
小張怒吼著,手上的力氣更大了,“你們這破旅游團到底什么意思?收了高價團費,把我們帶到這種鬼地方,現(xiàn)在人不見了,你還想推卸責(zé)任是吧?”
阿明的臉色終于變了,剛想辯解,突然感覺脖子上一涼——熙旺不知何時沖了過來,手里的伸縮刀已經(jīng)展開,刀刃緊緊抵在阿明的頸動脈上,眼神冷得像冰:
“少跟他廢話,我問你,我弟弟熙蒙去哪了?你們到底在干什么勾當?今天要是不把人交出來,我就把你碎尸萬段,扔到后面的林子里喂野狗!”
阿明被他嚇得渾身發(fā)抖,雙手立刻舉起來,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個導(dǎo)游,只是負責(zé)帶你們來住的地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p>
“不知道?”
熙旺手上的力氣又大了幾分,刀刃已經(jīng)在阿明脖子上壓出一道紅痕,“這旅舍查不到任何信息,昨晚我弟弟在客廳待著,今早人就沒了,現(xiàn)在又少了一個游客,你敢說你不知道?”
周圍的游客也被吵醒了,圍過來看熱鬧,有人小聲議論著旅舍的詭異,有人拿出手機想報警,卻發(fā)現(xiàn)這里依舊沒信號。
胡楓站在一旁,冷冷地打量阿明。
要不是他們坐飛機不能帶槍,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五把槍抵在他腦門上了。
“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胡楓的語氣頗有恐嚇的意味。
阿明的臉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卻還是一口咬定:“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按上面的吩咐做事,帶你們來這里,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清楚……”
晚螢看著阿明的樣子,知道再逼問下去也問不出什么,她轉(zhuǎn)頭對胡楓說:“小楓哥,我們?nèi)ハ词珠g看看吧,熙蒙哥昨晚說不定去了洗手間?!?/p>
兩人快步走到走廊盡頭的公用洗手間,推開門,一股潮濕的霉味夾雜著淡淡的鐵銹味撲面而來。
晚螢打開手機手電筒,仔細檢查著洗手間的每個角落——生銹的水龍頭、斑駁的墻面、沾滿污垢的瓷磚……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水池邊緣。
在水池內(nèi)側(cè)的瓷磚縫里,沾著一滴暗紅色的痕跡,大約指甲蓋大小,邊緣還帶著點濕潤,顯然是不久前留下的,還沒來得及清理干凈。
晚螢蹲下身,湊近一看,心臟瞬間沉了下去——那是血跡!
和昨晚熙蒙可能看到的一池子血不同,這滴血跡新鮮得多,甚至能看到細微的血痂邊緣。
“哥,你看這個!”晚螢的聲音帶著顫抖,指著那滴血跡。
胡楓走過來,蹲下身仔細觀察,眉頭皺得更緊:“是血跡,而且很新鮮,應(yīng)該是昨晚到今早之間留下的?!?/p>
他站起身,檢查了洗手間的門窗,發(fā)現(xiàn)窗戶是從外面釘死的,只有門口一個出口,“這里只有一個出口,肯定是被人從門口帶走了?!?/p>
晚螢站起身,手電筒的光掃過地面,突然發(fā)現(xiàn)瓷磚縫里還有幾根黑色的短發(fā),和熙蒙的發(fā)色一致。
她撿起頭發(fā),攥在手里,眼圈瞬間紅了:“不會有事的……”
走廊里,熙旺還在逼問阿明,小張也在一旁怒吼著要找老婆。
傅隆生站在人群外,眼神凝重地看著洗手間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辛擠到洗手間門口,看到晚螢手里的頭發(fā)和水池邊的血跡,臉色瞬間變了:“這……我哥他不會……”
“不會的?!蓖砦炆钗豢跉猓瑥妷合滦睦锏目謶?,“他那么聰明,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們得盡快找到他?!?/p>
熙旺冷冷地看了阿明一眼,收回伸縮刀,警告道:“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阿明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臉色慘白如紙。
周圍的游客也慌了,紛紛要離開這個詭異的旅舍。
小張走到晚螢身邊,看著水池邊的血跡,聲音沙啞地說:“我老婆……會不會也出事了?你們能不能幫幫我,一起找她?”
晚螢眼神詢問干爹,然后點點頭,心里一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