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風裹著花的香味撞進教室，洛老鼠踩著上課鈴進門時，時語瀾在書包里翻找的手猛地頓住。

書包夾層空空如也，昨晚特意放在書桌上的英語課本，終究是忘了帶。

他咬著唇往四周掃了眼，前桌是嘻皮笑臉的賀淵，同桌是不茍言笑的江辭。那人正垂著眼轉筆，黑色水筆在指間劃出冷白的弧，連課本都沒翻開——大概早就預習完了。

時語瀾猶豫兩秒，還是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江辭的校服袖子：“那個……江辭，你帶課本了嗎？”

江辭轉筆的動作停了，側過頭看他。少年眼尾微垂，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語氣沒什么溫度：“嗯?！?/p>

“那、那能不能借我看一眼？”時語瀾指尖攥著空課本袋，耳尖有點紅，“我早上忘帶了，就這節(jié)課，我保證不擋你……”

話音沒落地，江辭已經把攤開的英語課本往他這邊推了半尺。書頁間夾著片干枯的桂花，大概是去年秋天的，葉脈還清晰。

時語瀾愣了愣，連忙把椅子往中間挪了挪，鼻尖蹭到江辭校服上淡淡的檀木香。他小聲道謝，江辭沒應，只把筆換到左手，右手撐著下巴，目光落在兩人共用的課本上。

洛老鼠開始講課文，時語瀾跟著劃重點，筆尖偶爾會和江辭的手背擦過，他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抬頭卻見江辭沒什么反應，只是指尖在“sunshine”那個單詞下頓了頓。突然一個溫柔中帶著冷的聲音在時語瀾耳邊響起來"時語瀾，沒帶課本呀。"他僵硬的轉過頭"洛老鼠，呸…洛老師。"

"站起來背這一段，背不過站到下課，背過了坐下。"洛老鼠隨便指了一段，話落標準的聲音響了起來，時語瀾準確無誤的背出了那一段內容。"行，下次必須帶。"洛老鼠，站在講臺上擺了擺手。

下課鈴響時，江辭抽回課本，時語瀾連忙遞上自己記好的筆記：“我標了老師講的考點，你看看有沒有漏的……”

江辭接過，掃了眼紙頁上規(guī)整的字跡，忽然開口：“明天記得帶?！?/p>

“啊？”時語瀾沒反應過來，一臉懵逼的看著他。

“課本?！苯o把筆記還給他，轉身收拾東西時“下次不借你看。”

時語瀾看著他走出教室的背影，低頭看見課本上那片桂花還在，忽然笑了——原來冷漠的人，也會把陽光悄悄分半頁。

時語瀾捏著那片葉子，忽然想起上課時江辭在“sunshine”下頓住的指尖，忍不住彎了彎眼。

放學時，時語瀾把桂花夾進課本，抬頭看見江辭站在教室門口準備走。少年背著書包，渾身上下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時語瀾捏著桂花看著江辭快步往前走的背影，忽然追上他，把桂花別在他的書包上：“謝謝啦！明天，我?guī)ч僮咏o你吃！”

江辭腳步頓了頓，沒回頭，卻輕輕“嗯”了一聲。風吹過時，時語瀾看見他耳尖的紅意，和書包上的桂花一樣，甜得發(fā)暖。

原來冷漠的人，不是沒有陽光，只是習慣把溫暖，都藏在遞過來的課本里，藏在桂花間，藏在那句別扭的“明天記得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