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誓師大會的橫幅還掛在教學樓前，紅底白字的“距高考還有100天”像道倒計時，懸在每個高三學生心頭。時語瀾抱著一摞剛領的模擬卷，從人群里擠出來，一眼就看見站在香樟樹下的江辭——黑色校服外套拉鏈拉到頂，手里捏著兩張準考證，指尖被風吹得泛白。

“江辭！”時語瀾沖過去，把暖手寶塞進他手里，“剛在教務處領的，你的準考證我也幫你拿了。” 他低頭看著江辭手里的兩張紙，照片上的少年眉眼清冷，和身邊的人判若兩人，卻又奇異地契合，“一百天好快啊，感覺我們剛搬進302，就要高考了?！?/p>

江辭握緊暖手寶，指尖傳來的溫度驅散了涼意。他把其中一張準考證遞給時語瀾，聲音比平時沉了些：“別慌，按我們的計劃來。早上六點半起床，七點去食堂，晚自習后留四十分鐘復盤，十一點必須睡覺?！?/p>

“知道啦，江老師?！睍r語瀾笑著接過準考證，小心翼翼地放進透明卡套里，又塞進書包最外層，“不過你別總熬到后半夜，上次我起夜，還看見你在寫題?！?他伸手，輕輕戳了戳江辭的胳膊，“我們說好要一起考去A大的，你可不能先累垮了?！?/p>

江辭耳尖微熱，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不會。” 其實他熬夜，是想把時語瀾薄弱的知識點整理成筆記，等第二天早上給時語瀾看。

從那天起，302宿舍的燈亮得更早，熄得更有規(guī)律。每天清晨，雙人鬧鐘還沒響，江辭就已經醒了，輕手輕腳地洗漱完，去食堂買好時語瀾愛吃的肉包和熱牛奶，放在書桌上；時語瀾醒來時，總能看見江辭坐在書桌前，手里拿著他整理好的錯題本，旁邊放著溫好的牛奶。

“今天主攻數學最后兩道大題，”江辭把錯題本推到時語瀾面前，“我整理了十種題型，你先做，不會的我講。”

時語瀾點點頭，拿起筆開始做題。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兩人的書桌上，江辭的筆尖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演算，時語瀾的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偶爾時語瀾卡住，抬頭看向江辭，總能對上他早就望過來的眼神，里面滿是耐心和鼓勵。

有天晚自習，時語瀾做模擬卷時，一道語文古詩默寫卡了殼，急得抓耳撓腮。江辭看在眼里，等他交卷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上面是手寫的古詩易錯字，還用紅筆標了重點。

“這個是我總結的高頻考點，”江辭把紙條遞給時語瀾，“每天早晚各背一遍，下次就不會忘了?！?/p>

時語瀾接過紙條，看著上面工整的字跡，心里像被溫水浸過，軟得一塌糊涂。他抬頭看向江辭，眼睛亮晶晶的：“江辭，有你真好。”

江辭的臉頰微微泛紅，別過臉去，低聲說：“別廢話，趕緊背?！?但他還是把自己的語文筆記推了過去，“這里有作文素材，你可以看看?！?/p>

百日倒計時一天天減少，宿舍里的模擬卷堆得越來越高，時語瀾的錯題本換了一本又一本，江辭的筆記寫滿了一頁又一頁。晚上寫作業(yè)累了，兩人就會并肩站在宿舍的窗邊，看著樓下的夜景。時語瀾會靠在江辭的肩膀上，小聲說：“江辭，等高考結束，我們去A大的校園里走走好不好？聽說那里的櫻花比我們學校的還好看?！?/p>

“好?！苯o輕輕點頭，伸手把他攬進懷里，“還帶你去吃A大附近的草莓蛋糕，你不是說想吃很久了嗎？”

時語瀾的眼睛瞬間亮了，抬頭看向江辭：“真的？”

“嗯?！苯o低頭，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等我們考上了，都帶你去。”

高考前一天，兩人一起收拾考場要用的東西。時語瀾把準考證、身份證、2B鉛筆一一放進透明文件袋里，又拿出兩個幸運符——還是開學考時他求的那個，只是邊角已經有些磨損。他把其中一個遞給江辭：“這個給你，保佑我們都能考個好成績，一起去A大?！?/p>

江辭接過幸運符，小心翼翼地放進文件袋里，又從口袋里掏出一顆草莓糖，遞給時語瀾：“吃顆糖，考試別緊張。”

時語瀾接過糖，剝開糖紙放進嘴里，甜意瞬間漫開。他看著江辭，突然伸手抱住他，聲音有點發(fā)顫：“江辭，我有點害怕。”

江辭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聲音溫柔：“別怕，我在。我們一起考，一起去A大?！?/p>

那天晚上，兩人躺在床上，第一次沒有聊學習，而是聊起了未來。時語瀾說想在A大的圖書館里，和江辭一起看遍所有喜歡的書；江辭說想在A大的操場上，和時語瀾一起看一次日出。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溫暖而安靜。

“江辭，”時語瀾小聲說，“不管考得怎么樣，我都想和你在一起?！?/p>

江辭握緊他的手，聲音堅定：“會的。我們會一起去A大，一起過以后的每一天?！?/p>

窗外的星星亮得耀眼，像是在為他們祝福。302宿舍的燈熄了，但兩個少年心里的光，卻亮得像把整個未來都裝了進去。他們知道，明天的高考只是一場考試，而他們的故事，還有很長很長——從這個春天開始，到無數個春天，都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