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琳被變相軟禁,沈家別墅的氣氛變得格外微妙。傭人們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觸怒了依舊陰沉著臉的沈崇山,或者成了那對明顯失勢的母女發(fā)泄的對象。
林薇薇徹底慌了神,她嘗試過去找沈崇山撒嬌求情,卻被前所未有的冷厲眼神嚇退。她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著梳妝臺上那些即將不屬于她的華麗珠寶,又恨又怕,將一切怨毒都歸結(jié)到了沈未晞身上。
沈未晞卻對外界的暗流涌動恍若未聞。她拿到了母親大部分遺產(chǎn)的實際控制權(quán),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周姨介紹的一位可靠的中年女律師——姓陳,是母親生前的好友,專業(yè)能力極強且口風(fēng)極嚴。
在陳律師的協(xié)助下,那些股權(quán)、房產(chǎn)迅速進入了過戶和變更程序。沈未晞沒有選擇變現(xiàn),而是牢牢握在手里。這些都是她未來對抗沈崇山、奪回母親一切的資本。
處理完這些瑣事,沈未晞的心神全部落在了那個依舊留在保險庫角落的墨綠色舊保險箱上。
王美琳調(diào)查母親生產(chǎn)記錄的行為,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那個箱子里,或許就藏著答案。
必須打開它!
現(xiàn)在王美琳被限制出入,沈崇山也因為花瓶失竊和保險庫事件對地下室格外敏感,加派了人手夜間巡邏,從之前的隱秘通道進入風(fēng)險太大。
沈未晞沉吟片刻,想到了一個辦法——光明正大地進去。
她找到沈崇山,臉上帶著哀戚和思念:“爸爸,媽媽的東西雖然拿回來了,可我心里還是空落落的。我想去保險庫里,把媽媽那個舊箱子打開看看,里面或許有些老照片什么的,我想留個念想?!彼廴ξ⒓t,說得情真意切,“有周姨陪著我,就在庫房里看,看完立刻鎖好,不會亂動別的東西的?!?/p>
沈崇山正因為公司事務(wù)焦頭爛額(王美琳挪用公款貼補娘家的事似乎不止一樁,正在被助理悄悄調(diào)查),又對沈未晞心存些許愧疚,見她只是思念生母,便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吧去吧,讓管家給你開門,看完趕緊出來?!?/p>
順利拿到許可,沈未晞帶著周姨,在管家的陪同下,再次進入了保險庫。
管家打開庫門后便恭敬地退到門外等候。
庫內(nèi)燈火通明,那個墨綠色的舊保險箱孤零零地立在角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沈未晞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走上前,再次拿出那把黃銅鑰匙,插入鎖孔。
周姨在一旁緊張地看著。
“咔噠?!?/p>
鎖舌彈開的聲音在寂靜的保險庫里格外清晰。
沈未晞深吸一口氣,用力掀開了沉重的箱門。
一股陳舊的紙張和淡淡樟木的味道撲面而來。
最上面,依舊是那幾個裝著頂級珠寶的絲絨盒,以及那些重要的文件袋。沈未晞將它們小心地取出,放在一旁鋪著的軟布上。
箱子底下,那個小小的木匣子安靜地躺著。
沈未晞將木匣子捧出來,打開。
母親的日記本靜靜地躺在里面。
她拿起日記本,指尖微微顫抖。翻開第一頁,是母親清秀有力的字跡,記錄著一些少女的心事和對未來的憧憬。她一頁頁翻下去,大多是些生活瑣事、與外公的趣事、以及后來對沈崇山的愛戀與婚后平淡生活的記錄。
直到她翻到接近中間的一頁,時間標(biāo)注恰好是懷孕前后。
【X月X日,晴。今天確診懷孕了,崇山很高興,抱著我轉(zhuǎn)了好幾圈。我們要有孩子了,真好。希望是個像他的兒子,或者像我的女兒也好?!?/p>
日記的內(nèi)容充滿了初為人母的喜悅。
然而,翻過幾頁后,筆跡似乎變得有些不同,偶爾會出現(xiàn)一絲不易察覺的凌亂和停頓。
【X月X日,陰。孕吐很厲害,什么都吃不下。美琳經(jīng)常來看我,陪我解悶,還燉了湯給我。崇山說她很細心,讓我多和她相處??墒遣恢罏槭裁?,每次她走后,我心里總有點說不出的不舒服……是我想多了嗎?】
王美琳!那個時候她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母親身邊了!
沈未晞的心提了起來,繼續(xù)往下翻。
后面的日記斷斷續(xù)續(xù),記錄變得簡短,有時甚至隔很久才有一篇。字里行間透露出的情緒,似乎不像初期那樣全然喜悅,反而染上了一絲淡淡的憂郁和不安。
【X月X日,雨。最近總是心慌,夜里睡不好。崇山越來越忙,陪我的時間很少。美琳倒是來得更勤快了……】
【X月X日,多云。今天去做了產(chǎn)檢,醫(yī)生說寶寶很健康。可是……為什么我會覺得害怕?】
日記在臨近預(yù)產(chǎn)期前一個月左右,戛然而止。
后面是十幾頁的空白。
沈未晞的心沉了下去。為什么停了?是母親身體不適,還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不死心地往后翻,直到翻到最后幾頁,指尖突然觸到一點異樣。
最后幾頁紙的中間,似乎被撕掉了好幾頁!殘留的撕痕還清晰可見!
是誰撕的?母親自己?還是……別人?
沈未晞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她拿起那個木匣子,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匣子很深,她伸手進去摸索,指尖忽然觸碰到一個硬硬的、小小的東西。
她把它掏了出來。
那是一枚極其古樸的紫檀木牌,只有拇指指甲蓋大小,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用一種非常古老的字體,刻著一個繁體的“林”字。木牌穿孔系著一條已經(jīng)褪色發(fā)黑的紅色絲線。
這不是母親的東西!母親的首飾多是鉆石翡翠,風(fēng)格現(xiàn)代,絕不會佩戴這樣古樸的木牌。
而且這個“林”字……母親姓林,但這木牌的質(zhì)感和小字,更像是某種……信物?或者身份標(biāo)識?
沈未晞捏著這枚小小的木牌,翻來覆去地看,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母親為什么要把這個陌生的木牌和日記本放在一起?被撕掉的那些日記,到底記錄了什幺?
王美琳瘋狂調(diào)查醫(yī)院的生產(chǎn)記錄,是否就和這缺失的日記以及這枚詭異的木牌有關(guān)?
十八年前的那個雨夜,醫(yī)院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將木牌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觸感讓她混亂的思緒稍稍清晰。
線索在這里似乎斷了,但又指向了更撲朔迷離的方向。
XX醫(yī)院的產(chǎn)科記錄……或許,她該親自去查一查。
但醫(yī)院管理嚴格,過去的記錄更是難以查閱,她需要一個契機,或者一個能幫她的人。
沈未晞將日記本和木牌小心地收好,放回木匣,然后將其他東西重新鎖回保險箱。
走出保險庫時,她面色平靜,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對母親的緬懷。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的驚濤駭浪才剛剛掀起。
回到房間,她反鎖上門,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楚硯的電話。
“學(xué)長,抱歉再次打擾。我想再請你幫個忙,查一下XX醫(yī)院十八年前的所有人事變動資料,特別是產(chǎn)科病房的護士和醫(yī)生,以及……當(dāng)時是否發(fā)生過任何特殊或保密的事件?!?/p>
電話那頭的楚硯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評估難度,最終簡潔地回答:“時間久遠,需要時間?!?/p>
“我可以等?!鄙蛭磿?wù)Z氣堅定,“價錢不是問題?!?/p>
掛了電話,沈未晞攤開手掌,那枚紫檀木牌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散發(fā)著幽暗的光澤。
林……
這不僅僅是一個姓氏。
它到底代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