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燈照外文箋

莫淺汐對著鏡子轉(zhuǎn)了兩圈，白色的針織衫配淺藍色牛仔褲，襯得她皮膚愈發(fā)白皙，發(fā)尾的小卷毛柔軟地貼在臉頰邊，整個人看起來像顆剛剝開的奶糖。林薇湊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角，挑眉笑道：

林薇完美！這一身既不刻意又顯乖巧，保證能拿下裴老板的朋友！

莫淺汐別亂說！

莫淺汐紅著臉拍開她的手，指尖卻忍不住摩挲著手機屏幕——裴燼說七點在學(xué)校門口等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點五十了。她抓起帆布包，跟林薇和蘇雅揮了揮手，腳步輕快地跑出了宿舍樓。

剛到門口，就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SUV停在路邊。裴燼倚在車旁抽煙，指尖夾著的煙卷燃著一點猩紅，晚風(fēng)把他的衣擺吹得微微鼓起。聽到腳步聲，他轉(zhuǎn)過頭，看到莫淺汐時眼睛亮了一下，隨手將煙蒂按滅在旁邊的垃圾桶里。

莫淺汐等很久了嗎？

莫淺汐跑到他面前，微微喘著氣。

裴燼剛到。

裴燼打開副駕駛車門，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帶著笑意，

裴燼今天穿得挺好看，比上次在店里見到時更像個學(xué)生了。

莫淺汐的臉頰瞬間發(fā)燙，低頭鉆進車?yán)铮?/p>

莫淺汐就……隨便穿的。

車子緩緩駛離學(xué)校，莫淺汐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心里既緊張又期待。她偷偷瞥了一眼裴燼，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開車，側(cè)臉在路燈的光影里忽明忽暗，鼻梁的線條格外好看。

莫淺汐你朋友的燒烤店離這兒遠嗎？

莫淺汐輕聲問，打破了沉默。

裴燼不遠，就在老城區(qū)那邊，開了快五年了，味道很正宗。

裴燼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

裴燼我那兩個朋友，一個是做汽車配件的，一個是交警，都是直性子，你不用拘束。

莫淺汐嗯。

莫淺汐點點頭，心里卻更緊張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裴燼的朋友。

裴燼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安，笑了笑說：

裴燼別緊張，他們?nèi)硕己芎?。說起來，你跟我老家的妹妹年紀(jì)差不多，性格也有點像，都安安靜靜的，讓人忍不住想多照顧點。

莫淺汐妹妹？

莫淺汐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原來在他眼里，自己只是像妹妹而已。

裴燼沒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繼續(xù)說道：

裴燼我妹妹今年也上大學(xué)了，在外地，平時很少回來。每次看到你，就想起她剛上大學(xué)的時候，也是這么怯生生的。

莫淺汐哦。

莫淺汐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包上的小熊掛飾，心里悶悶的，再也提不起興致說話。

裴燼見她突然安靜下來，以為她是更緊張了，便沒再多說，只是放慢了車速，偶爾指給她看路邊的老建筑：

裴燼前面那棟紅房子，以前是瀾江市的老電影院，我小時候經(jīng)常來這兒看電影。

莫淺汐敷衍地“嗯”了一聲，眼睛卻盯著窗外，沒什么精神。

很快，車子停在了一條熱鬧的老街上。街邊擺滿了小吃攤，煙火氣十足。裴燼停好車，扶著莫淺汐的胳膊：

裴燼小心點，這邊路有點窄。

莫淺汐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手，小聲說：

莫淺汐我自己可以。

裴燼的手僵在半空，愣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指了指前面一家掛著“老楊燒烤”招牌的店：

裴燼就是那兒了。

走進店里，一股濃郁的烤肉香味撲面而來。店里坐滿了人，喧鬧的笑聲和碰杯聲交織在一起。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看到裴燼，立刻站起來揮手：

陳昊凱裴燼！這兒呢！

裴燼帶著莫淺汐走過去，花襯衫男人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昊凱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爽約呢。

他的目光落在莫淺汐身上，眼睛一亮，

陳昊凱這位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姑娘？真可愛。

裴燼介紹一下，這是陳昊凱，做汽車配件的。

裴燼指著花襯衫男人，又看向旁邊一個穿著休閑裝、氣質(zhì)沉穩(wěn)的男人，

裴燼這是秦澤辰，交警。

然后對他們說，

裴燼這是莫淺汐，瀾江藝術(shù)學(xué)院的學(xué)生。

莫淺汐陳哥好，秦哥好。

莫淺汐小聲打招呼，緊張地攥著衣角。

陳昊凱別客氣，坐！

陳昊凱熱情地拉過一把椅子，

陳昊凱裴燼說你腳踝崴了，好點沒？要是還疼，我這兒有祖?zhèn)鞯母嗨?，效果特別好。

莫淺汐已經(jīng)好多了，謝謝陳哥。

莫淺汐坐下，拘謹(jǐn)?shù)氐椭^。

秦澤辰推過來一杯酸梅湯：

秦澤辰喝點這個解解暑，他家的酸梅湯是自己熬的，很好喝。

莫淺汐謝謝秦哥。

莫淺汐接過杯子，小口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讓她稍微放松了一點。

裴燼坐在她旁邊，拿起菜單：

裴燼想吃點什么？他家的烤五花肉、烤雞翅都很不錯，還有烤茄子，是特色?！?/p>

莫淺汐我都可以，你們點就好。

莫淺汐小聲說。

裴燼那我點了。

裴燼熟練地報出一串菜名，然后對陳昊凱和秦澤辰說，

裴燼淺汐不能吃太辣，少放辣。

陳昊凱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看了裴燼一眼，沒說話。秦澤辰則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很快，烤串就端了上來。裴燼拿起一串烤雞翅，去掉骨頭，放在莫淺汐的盤子里：

裴燼吃吧，小心燙。

莫淺汐看著盤子里的雞翅，心里五味雜陳。他對自己這么好，可卻只把自己當(dāng)妹妹。她拿起筷子，小口吃著，沒什么胃口。

秦澤辰淺汐，你是學(xué)舞蹈的？

秦澤辰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秦澤辰我妹妹也喜歡跳舞，不過就是瞎跳，沒你這么專業(yè)。

莫淺汐就是喜歡而已，也不算專業(yè)。

莫淺汐笑了笑。

陳昊凱那你以后是不是要當(dāng)舞蹈演員??？

陳昊凱問，

陳昊凱我在電視上看到那些舞蹈演員，跳得真好看，跟仙女一樣。

莫淺汐希望可以吧。

莫淺汐說，眼睛里閃過一絲憧憬，

莫淺汐我從小就想站在舞臺上跳舞。

陳昊凱有夢想就好，裴燼當(dāng)年開汽修店的時候，誰都不看好，現(xiàn)在不也做得風(fēng)生水起？

陳昊凱拍了拍裴燼的肩膀，

陳昊凱對吧，裴老板？

裴燼笑了笑：

裴燼跟淺汐的夢想沒法比，我就是混口飯吃。

他看向莫淺汐，眼神溫和，

裴燼不過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難，比如需要找演出場地，或者需要人幫忙搬東西，都可以找我。

莫淺汐謝謝裴老板。

莫淺汐小聲說，心里更難受了。他對自己越好，她就越覺得失落。

陳昊凱看了看莫淺汐，又看了看裴燼，突然笑著說：

陳昊凱裴燼，你對淺汐也太照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女朋友呢。

莫淺汐的臉?biāo)查g漲紅，緊張地低下頭，心臟“怦怦”直跳。她偷偷看了一眼裴燼，期待他能說點什么。

裴燼卻笑了笑，搖了搖頭：

裴燼別瞎說，淺汐跟我妹妹差不多大，我就是把她當(dāng)妹妹照顧。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莫淺汐心里所有的期待。她的眼睛瞬間紅了，連忙低下頭，假裝吃烤串，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表情。

秦澤辰察覺到了莫淺汐的情緒變化，輕輕碰了碰陳昊凱的胳膊，示意他別再說了。陳昊凱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尷尬地笑了笑，轉(zhuǎn)移了話題：

陳昊凱對了，裴燼，上次跟你說的那個配件，什么時候能到？

裴燼明天就到，到了我給你打電話。

裴燼說，然后看向莫淺汐，

裴燼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莫淺汐沒有，很好吃。

莫淺汐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莫淺汐我就是有點飽了。

裴燼那再喝點酸梅湯。

裴燼給她倒了一杯酸梅湯，

裴燼別噎著。

莫淺汐點了點頭，小口喝著酸梅湯，卻覺得味道有點苦。

接下來的時間，陳昊凱和秦澤辰聊起了工作上的事，裴燼偶爾插幾句話。莫淺汐坐在旁邊，安靜地聽著，心里卻亂亂的。她看著裴燼和他朋友談笑風(fēng)生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成熟穩(wěn)重，有自己的事業(yè)和圈子，而自己只是一個剛上大學(xué)的學(xué)生，幼稚又膽小。

快九點的時候，裴燼看了看時間：

裴燼差不多了，淺汐明天還要上課，我送她回學(xué)校。

陳昊凱好，那我們下次再聚。

陳昊凱說，然后對莫淺汐揮了揮手，

陳昊凱淺汐，下次再來玩啊！

莫淺汐嗯，謝謝陳哥的招待。

莫淺汐笑了笑。

秦澤辰拍了拍裴燼的肩膀，壓低聲音說：

裴燼你對人家小姑娘好點，別總把人當(dāng)妹妹。

裴燼愣了一下，看了看莫淺汐的背影，沒說話。

回去的路上，車廂里一片沉默。莫淺汐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夜景，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怕裴燼看到，偷偷擦了擦眼淚。

裴燼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放慢了車速：

裴燼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莫淺汐沒有。

莫淺汐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莫淺汐就是有點困了。

裴燼沒再追問，只是把車內(nèi)的空調(diào)調(diào)小了一點：

裴燼快到學(xué)校了，你要是困了，就靠在椅背上睡一會兒。

莫淺汐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她心里清楚，裴燼只是把自己當(dāng)妹妹，可她卻忍不住對他動心。這種感覺，真的好難受。

很快，車子就到了學(xué)校門口。裴燼停好車：

裴燼到了。

莫淺汐睜開眼睛，解開安全帶：

莫淺汐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們的招待。

裴燼不客氣。

裴燼看著她，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心里莫名一緊，

裴燼是不是我朋友剛才說什么話讓你不舒服了？要是的話，我替他們給你道歉。

莫淺汐沒有，他們?nèi)硕己芎谩?/p>

莫淺汐搖了搖頭，推開車門，

莫淺汐那我進去了，裴老板再見。”

裴燼再見，路上小心點。

裴燼說。

莫淺汐點點頭，轉(zhuǎn)身跑進了學(xué)校。裴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他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她紅紅的眼睛，會覺得不舒服。他拿出煙，想點燃，卻又放下了。他總覺得，自己剛才好像說錯了什么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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