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如細針,密密麻麻地從鉛灰色天空垂落,打在老舊的窗欞上,發(fā)出細碎而連續(xù)的聲響。街道上行人匆匆,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雨水混合的清新,卻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
咖啡館內(nèi),少女舒沫桐靜靜坐在窗邊。她一頭烏發(fā)如瀑,雙眸溫柔沉靜,水藍色長裙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手中拿著一張卡片,卡片上是她很喜歡的人物,翻到背面,“楊青竹”三個字,讓她瞬間愣住。
這時,一道女服務員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您好,這是您要的花茶,請慢用?!闭f罷,女服務員將茶放在桌上。“好?!笔婺┞曇舨淮?,卻讓女服務員的手一頓。女服務員猛地抬頭,撞上舒沫桐沒有溫度的眼神。
“桐……沫桐?!迸諉T臉色一黑。“你來干什么!”舒沫桐清脆而冷清的聲音傳來:“怎么,咖啡館是你開的?”女服務員頓時語塞。她是舒沫桐的表姐,兩人以前有過很大的矛盾。
舒沫桐不緊不慢抿了口茶,開口道:“我的好姐姐,怎么?13年不見,變得這么沒風度了?”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女服務員臉色瞬間難看,卻又立刻變臉,語氣帶了些怯意:“沫桐,你怎能這么說姐姐……”她看到舒沫桐手里的卡片
舒沫意看到舒沫桐手中的卡片,輕聲笑道:“看來還是對她念念不忘呀?!?一時間,咖啡館內(nèi)陷入寂靜。
“砰”的一聲巨響,舒沫桐摔門而出:“你TM管得著嗎,干你的兼職去吧!” 只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舒沫意。
舒沫桐走在大街上,任由雨點滑落至白皙的肌膚,他盯著卡片,不禁出了神……
三年前,槐樹下。
“沫桐,等我們考上同一所大學,就在一起,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我相信這個世界是開放的!”楊青竹信誓旦旦地說道。
“好呀……我信你?!?/p>
雨滴的清涼將他拉回思緒。
舒沫桐不知不覺走到了學校。初秋午后,陽光透過高大的銀杏樹葉,灑下斑駁光影。操場邊的薔薇架上,殘花仍帶著幾絲倔強。他走到熟悉的角落,那棵老槐樹依舊。曾幾何時,他和楊青竹常坐在樹下,風拂過,槐花香混合著書本氣息。而此刻,身旁空空蕩蕩,只有幾片落葉在腳邊打著轉(zhuǎn)。
“同學,你是來報到的嗎?”忽然,身后傳來一道年邁的聲音。
舒沫桐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到一位頭發(fā)花白的門衛(wèi)大爺正和藹地看著自己。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骸安皇牵鬆?,我就是回來看看?!?/p>
大爺笑了笑,眼神里滿是理解:“這學校啊,承載了好多人的回憶呢。你看你,一看就是想起了不少事兒?!?/p>
舒沫桐勉強扯出一抹微笑,目光又落回那棵老槐樹上。大爺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感慨道:“這槐樹啊,比我來這學校的年頭都長,一屆又一屆的學生在它下面來來去去。”
“是啊,我和……以前的一個“朋友”,常在這里?!笔婺┼f道,思緒再次飄遠。曾經(jīng),她和楊青竹在這槐樹下暢想未來,約定要一起考上心儀的大學,開啟新的生活??扇缃?,楊清竹卻不知去向,那個約定也仿佛被風一吹就散了。
“孩子,有些事兒啊,過去了就過去了,別太執(zhí)著?!贝鬆斔坪蹩闯隽怂男氖拢p聲勸慰。
舒沫桐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站著。這時,校園廣播里突然響起那首他們曾經(jīng)最愛的歌,熟悉的旋律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她記憶的閘門。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想起楊青竹為她講題時專注的模樣,想起兩人一起在操場上奔跑的時光,那些畫面如同電影般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另一邊,咖啡廳內(nèi)。
舒沫意一手握著電話,眼神略帶無奈地望向天花板,對著電話那頭的楊青竹說道:“你打算啥時候跟她說呀,他現(xiàn)在想你都快想瘋了!”
楊青竹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幾分淡漠:“不清楚,我打算在南城的一個小地方發(fā)展?!?/p>
“好吧,那你多注意。我這兒還有客人,先掛了?!笔婺廨p輕嘆了口氣,目光移向窗外。此時,細密的雨絲如銀線般斜斜地飄落,淅淅瀝瀝地敲打在玻璃窗上,發(fā)出輕柔而有節(jié)奏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里,雨點兒的敲擊聲仿佛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顯得格外清晰、突兀,宛如她此刻有些煩躁的心情。
街道上,昏黃的路燈在雨幕中散發(fā)著柔和而朦朧的光,將地面映照得濕漉漉的,偶爾有車輛駛過,濺起一片片水花。
而在不遠處的校園角落,舒沫意緩緩地脫下身上的,整了整衣領(lǐng),抬頭望向夜空,眼神中滿是復雜的情緒,而后邁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拉得長長的
周三下午
最近生意愈發(fā)難做,舒沫意決定回趟老家看看父母,便提前關(guān)了店門。舒沫意從小嬌生慣養(yǎng),好不容易找了份咖啡廳服務員的工作,卻沒攢下多少錢。平日里花錢大手大腳,這次回家也只買了兩斤蘋果
舒沫意的父母周宿和舒建國不喜歡城市,搬到了鄉(xiāng)下。每次舒沫意回去都要坐大半天車。傍晚,書墨拎著兩斤蘋果進了家門:“爸媽,我回來了。”說著,習慣性地把包一扔,還忍不住吐槽:“鄉(xiāng)下就是鄉(xiāng)下,一股雞屎味,真難聞,真搞不懂你們天天在這兒怎么待得住?!备改笇Υ艘惨姽植还?/p>
周宿笑著嗔怪道:“你這熊孩子,說話越來越難聽。我和你爸就想體驗體驗小時候的生活,下次再這么說,小心我揍你?!?/p>
吃晚飯時,舒建國一邊夾著魚
隨口問道:“沫桐沒跟你一起回來?”飯桌瞬間安靜了幾秒,舒沫意道:“她哪有時間,人家可是大忙人?!彪S后,三人便各自低頭吃飯,不再說話
吃完飯后,三人各自沉默著。書墨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閑人”舒沫意遲疑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
舒沫桐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聽說你回爸媽這兒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舒沫意賤兮兮道:“說不說又怎樣,跟你關(guān)系也不大?!?/p>
書墨桐提高了音量:“怎么跟我沒關(guān)系?咱們都是一家人,有必要這么生分?”
“一家人?平時也沒見你多關(guān)心家里?!?/p>
舒沫桐被這句話氣的一愣“我不關(guān)心家里,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么?”
舒沫意不耐煩地打斷她:“切那你今天也沒來呀就算我不提醒你,你應該也回來看看爸媽吧”
舒沫桐也來了火氣:“你嘴里是吃糞了嗎?!懶得跟你這種心胸狹窄的人計較我只是沒時間!”
舒沫意哼了一聲:“少給自己臉上貼金,真要為大家好,就多抽時間回來陪陪爸媽,別光嘴上說?!?/p>
兩人越吵越兇,在一旁的周宿和舒建國聽著舒沫意手機里傳來的爭吵聲,對視了一眼,臉上滿是無奈。周宿對著舒沫意喊:“別吵了,好好說話。”
周宿的喊聲讓電話兩端短暫沉默。舒沫桐率先開口,語氣雖仍帶火氣但已收斂:“爸在呢,吵架讓他操心,舒沫意,今天先不跟你爭。”舒沫意哼了一聲沒搭話。
掛掉電話,舒沫意氣鼓鼓地把手機扔到一旁。周宿走過來,拍拍她肩膀:“沫意,你妹平時工作忙,可能顧不上家里,但心里肯定是有咱們的,別老揪著不放?!笔婺獾吐曕洁欤骸八?,就我不忙?”舒建國也在一旁勸:“姐妹之間和和氣氣的,別因為這點事傷了感情。”舒沫意沒再說話,可心里還是有些不痛快。
另一邊,舒沫桐掛了電話后,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同事小李路過,見她臉色不好,關(guān)心道:“桐姐,咋啦?”舒沫桐嘆了口氣“唉,沒事”同事小李看她不想說,也沒有強求,便默默走開了。
接下來幾天,舒沫意和舒沫桐誰也沒聯(lián)系誰。周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給舒沫桐打電話:“桐桐,周末家里包餃子,你回來吃啊?!笔婺┆q豫了一下答應下來。周宿又給舒沫意說同樣的話,舒沫意也應了。
周末,舒沫桐早早到了家,在廚房幫母親準備餃子餡。這時,舒沫意也回來了。兩人對視一眼,都把臉別向一邊。
母親趕緊打圓場:“快來,幫著干活?!笔婺庀戳讼词郑叩桨赴迩伴_始搟皮,嘴里嘟囔著:“有些人啊,平時不見人影,讓回來吃餃子倒跑得挺快?!?/p>
舒沫桐聽到這話,手頓了一下,冷笑一聲:“總比某些人光會挑刺兒強,就知道在爸媽面前說風涼話?!?/p>
母親無奈地看了兩人一眼:“你倆就不能好好的,今天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包餃子,又不是吵架大會?!?/p>
舒沫意沒理會母親,繼續(xù)陰陽怪氣道:“可不是嘛,某些人忙著找姓楊的呢,哪有閑工夫關(guān)心家里,也就吃餃子這種事能把人叫回來?!?/p>
舒沫桐把手里的菜一放,生氣地說:“舒沫意,你說話別這么難聽!我有自己想做的事,不行嗎?我平時也要上班,比你賺的多。你那小破咖啡廳一個服務員能干多少錢?不比你好的很?!”
舒沫意把搟面杖一扔:“少給自己臉上貼金,真為家好就多陪陪爸媽,而不是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人,一回來就跟我吵?!?/p>
周宿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了,大聲呵斥:“夠了!你們倆還有完沒完,這是家里,不是你們?nèi)鰵獾牡胤剑 ?/p>
兩人這才都住了嘴,但都氣鼓鼓地各自干著手里的活,誰也不再看誰,廚房里的氣氛劍拔弩張,只有母親唉聲嘆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