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品牌直播間的燈光亮得晃眼，空氣里彌漫著新產(chǎn)品塑料外殼和咖啡因混合的味道。

左航坐在高腳凳上，笑容完美，應(yīng)對主持人拋出的每一個梗，流暢地介紹著手中的新款智能遙控車。

一切看起來都和無數(shù)次循環(huán)里的“正?！眲”疽荒Ｒ粯?。

蘇遲站在攝像機后的陰影里，穿著不起眼的工作人員馬甲，手里拿著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直播后臺數(shù)據(jù)——

以及一個被她篡改過的、連接著那輛遙控車的簡易控制程序。

第九十八次循環(huán)里，她為了阻止一次電線短路的微型火災(zāi)，研究過這個型號遙控車的所有協(xié)議漏洞。

現(xiàn)在，這些知識有了新的用途。

她抬眼，看向臺上的左航。

他正拿起主持人遞來的咖啡，笑著抿了一口，眼神卻狀似無意地掃過她的方向，極快地眨了一下眼。

信號。

蘇遲的指尖在平板電腦上輕輕一劃。

臺上，那輛原本正在乖巧演示自動避障功能的白色遙控車，突然發(fā)出一陣輕微的嗡鳴，車頭燈詭異地閃了兩下。

主持人正對著鏡頭夸贊：“大家看，它的傳感器非常靈敏，即使是在……”

話音未落，那輛小車猛地一個急轉(zhuǎn)，不再是優(yōu)雅的避障，而是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加速直直沖向主持人放在臺邊的咖啡杯！

“哎？！”主持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砰！

咖啡杯被精準(zhǔn)撞翻，褐色的液體瞬間潑灑出來，浸濕了臺面精美的宣傳海報，甚至濺了幾滴在主持人昂貴的西褲上。

遙控車毫不停留，一個甩尾，又瘋狂地沖向展示臺的邊緣，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直接沖了下去，摔在地板上，輪子還在空轉(zhuǎn)。

直播現(xiàn)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攝像機還在忠實地記錄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混亂。

主持人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勉強維持著職業(yè)笑容：“哈哈……這、這個，看來我們的新產(chǎn)品還有點小脾氣，科技嘛，總是需要不斷調(diào)試……”

左航的反應(yīng)快得驚人。他立刻站起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歉意，快步走到主持人身邊，抽出紙巾幫忙擦拭，語氣真誠又帶著一絲無奈的自嘲：

左航“抱歉抱歉，李老師您沒事吧？看來是我剛才演示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指令……這真是，太對不住了！”

他把責(zé)任全攬到了自己身上，姿態(tài)放得極低，完美化解了品牌的尷尬，反而讓這個小意外成了一個可以調(diào)侃的直播花絮。

導(dǎo)演在臺下急得跳腳，示意切廣告。

直播信號暫時切斷。

現(xiàn)場立刻陷入一片低氣壓的忙碌和混亂。工作人員沖上來清理狼藉，品牌方負責(zé)人臉色難看地走過來。

左航一邊配合地道歉，一邊用眼神尋找蘇遲。

蘇遲已經(jīng)收起了平板，混在忙碌的工作人員中，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

左航的眼底沒有驚慌，沒有責(zé)備，只有一種近乎熾熱的興奮和……贊許。

像在欣賞一件由兩人共同完成的、離經(jīng)叛道的藝術(shù)品。

他甚至極其隱晦地對她彎了一下嘴角。

仿佛在說：干得漂亮。

【系統(tǒng)警報聲如同瘋了一般：嚴重警告！檢測到宿主主動制造劇情事故！邏輯沖突！判定失效！】

【劇情崩壞度85%！】

【左航信任值+20?。ó?dāng)前值：36/100）！信任值與破壞行為正相關(guān)！嚴重錯誤！】

【【共墮】劇情線加載至90%！即將進入最終階段！】

【最終階段提示：【揭開循環(huán)真相】！】

信任值因為她的破壞行為而暴漲。

系統(tǒng)的邏輯徹底崩潰，警報聲雜亂無章，最后甚至帶上了某種絕望的電流雜音。

蘇遲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扭曲的快感。

原來打破規(guī)則，是這種感覺。

原來和他一起瘋狂，是這種感覺。

品牌負責(zé)人還在和左航、經(jīng)紀(jì)人低聲交涉，氣氛緊張。

蘇遲的手機震動。還是那個號碼。

左航【天臺?，F(xiàn)在?！?/p>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

蘇遲收起手機，悄無聲息地退出混亂的直播間，走向安全通道。

通往天臺的門虛掩著。

她推開門，傍晚的風(fēng)立刻灌了進來，吹散了直播間的悶熱和喧囂。

左航背對著她，站在天臺邊緣，風(fēng)吹亂了他的頭發(fā)，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

左航“好玩嗎？”

他問，聲音被風(fēng)吹得有些散。

蘇遲“還不錯?！?/p>

蘇遲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看著樓下螻蟻般的車流人間。

蘇遲“系統(tǒng)快瘋了?！?/p>

左航忽然笑起來，笑聲里帶著無盡的嘲諷。

左航“它想維持秩序，卻給了我們最大的漏洞——它無法懲罰‘合作’的破壞。它甚至愚蠢地把這判定為‘信任’?！?/p>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蘇遲，眼神灼熱得像要把她點燃。

左航“它提示最終階段了，對吧？【揭開循環(huán)真相】?！?/p>

蘇遲心頭一震：

蘇遲“你怎么知道？”

左航的笑容變得有些詭異：

左航“因為我經(jīng)歷的循環(huán)次數(shù)，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多到……足夠我摸清它的一部分規(guī)則?！?/p>

他向前一步，逼近蘇遲，目光銳利如刀。

左航“想知道這一切是怎么開始的嗎？蘇遲?！?/p>

左航“想知道為什么……偏偏是我們兩個嗎？”

天臺風(fēng)很大，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wěn)。

真相的漩渦，就在眼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