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結(jié)束,肖蕊打算立即給阿韌檢查背上,誰料少年的肚子叫了,兩個人只好先解決了午飯。解決完午飯,肖蕊說什么也不肯再讓阿韌逃了,強(qiáng)行把他摁回旅店檢查身體,尤其是脊椎,肖蕊來來回回掃描了好幾遍,確認(rèn)真的沒問題,才放開了他。
她在靈魂里的醫(yī)生天命感熊熊燃燒的時候力氣比平時更大,阿韌一個剛成年的男孩子居然都有些奈何不了她,全程被鉗制著,這讓武校出身的他感到自己多少有點丟人。
他不信邪地看著肖蕊:“你力氣怎么這么大?我不信,我們來掰手腕試試,我今天一定是跟花離福先打架了,所以現(xiàn)在狀態(tài)差了點兒?!?/p>
他這是第一次長時間的正面感受肖蕊的力氣,之前看羅擎天在郵輪上時被摔成大馬趴,他還覺得可能是他讓著小姑娘,現(xiàn)在輪到自己才發(fā)現(xiàn)肖蕊的力氣堪比一條棕熊的幼年期。
“這,哈哈……好啊?!?/p>
肖蕊猶豫了一下,她紅著臉偏開頭,抬手別住鬢邊飄散下來的頭發(fā),動作優(yōu)雅文靜,神色羞澀恬淡。
但是隨著手錘一次次咚咚咚地落在桌子上,阿韌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肖蕊那個恬淡的模樣根本就不是什么害羞,而是不好意思。他跟她掰了十幾輪,幾乎就沒贏過,回回被碾壓,掰到最后就連白T恤都快被汗黏在身上了。
“不好意思啊,我從小力氣就比較大,你還好嗎?”
肖蕊有些尷尬地看著桌子對面呼哧帶喘的阿韌,他因為太使勁兒了掰出一腦門汗,就跟淋了雨一樣。阿韌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他看著肖蕊纖瘦的身板,心里在不解的同時,喉頭咽下一口口水:(還好這家伙不練肌肉,不然就憑這身恐怖的力氣可真是只流氓兔,以后盡量少惹她……)
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關(guān)系,卻趴在桌子上cos沒有脊椎的雨神,汗水滴答滴答的順著桌子流下去,可憐的地毯都快要被迫迎接天降的大批甘霖了。
肖蕊見狀起身去衛(wèi)生間打濕了一塊毛巾,她將毛巾遞給阿韌的時候,注意到了他曾經(jīng)似乎是被喪尸咬過一口的那條上臂。
汗水已經(jīng)將白T恤勾引成了半透明,之前有黑血管分布的地方已經(jīng)長得完全看不見那些奇怪的血管了。肖蕊忽然想起來底艙的人們說過的話,那是被喪尸咬過之后的傷口會呈現(xiàn)的癥狀。
她指著記憶中阿韌胳膊上有黑血管的位置,問道:“阿韌,你老實告訴我,你之前這個位置是不是被喪尸咬了?”
阿韌簡單地用毛巾擦了擦腦袋,他將濕毛巾搭在脖子上,大剌剌地擼起白T袖子,那塊被咬的皮膚已經(jīng)看不見任何異狀了。他看著肖蕊,一邊觀察她的臉色,一邊坦誠地回答道:“沒錯,我在上加西亞的郵輪之前被咬過一口,就是上次來十三區(qū)的時候?!?/p>
看著肖蕊的瞳孔沒什么變化,神色也沒有多害怕,阿韌大膽地繼續(xù)往下說:“被咬的當(dāng)天夜里我的身體有些發(fā)燒,后來就沒事了,感覺是體內(nèi)的白細(xì)胞吃掉了病毒,因為自那之后我的身體基礎(chǔ)數(shù)值不僅沒有惡化,反而在一直變好?!?/p>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胳膊:“你看,現(xiàn)在的我不僅力氣變大了,反應(yīng)能力,聽覺視覺……甚至就連身高也長了不少,那口病毒似乎幫我脫胎換骨了?!?/p>
肖蕊也站起身,她上下觀察著阿韌,然后像平時那樣微笑了起來,但這次的笑卻似乎不達(dá)眼底,其中還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陰涔:“這么信任我嗎?就不怕我偷偷告訴外面的人你其實是一只還在潛伏期的喪尸?”
阿韌放下袖子,他看著肖蕊有意逗自己的眼神,笑得格外坦誠,不含半點心機(jī):“你要說也可以去說,我賭我的身體現(xiàn)在檢測不出什么異常。而且啊,先不說你跟我一直待在一起,抖出我的秘密對你沒什么好處,最重要的是作為相處也有一段時間的隊員,我相信你?!?/p>
他揉了揉肖蕊的腦袋,隨后撿起外套就要回自己的房間,手攥住門把的時候,肖蕊喊住了他,“等一下,那如果我不問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我?”
阿韌回頭,他的眉毛倒蹙著,臉色微微有些苦澀:“你有時候很膽小,包括給我的初印象也是,我怕嚇著你,所以本來想的是之后時機(jī)成熟了再告訴你,現(xiàn)在看來我的隊員比我想得強(qiáng)大?!?/p>
門把手被擰開,隊長的最后一句話讓肖蕊的心臟砰咚一下猛烈收縮,她的瞳孔收緊了,臉色也瞬間紅了起來,并且紅到了耳根。因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出她一直渴望聽到的話,“肖蕊,可以讓我依靠呢!”
作為一個一直被人嫌棄長得過分瘦弱,性格膽小懦弱,力氣卻大得像頭牛一樣的女孩子,她忍受了周圍人十幾年的排斥和冷眼,如今終于等來了這句夢寐以求的,肯定的話,只是沒想到第一次聽到是從這個命運般相逢的隊長嘴里。
門咔噠一聲關(guān)閉,肖蕊低下頭,捂著胸口的手掌默默攥成了拳頭,她低聲喃喃:“隊長,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保守你的秘密,畢竟……”
女孩抬起頭,笑得燦爛而明媚,藍(lán)色的雙眼像無云的晴天:“不能讓第一次這么信任我的人失望啊!”
……
在房間里洗了個澡,阿韌換了身衣服,等到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去了約定好的那家酒吧。他換掉了一直很愛穿的緊口型運動褲,本來是因為穿那種褲子行動方便,但想著這次過去是為了商談,還是選擇了一條休閑褲,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緊繃。
他把頭發(fā)散開了,一直扎著其實扯得頭皮挺疼,但是劉海很礙事,他仍然戴上了發(fā)箍。上半身還是那件舊牛仔外套,里面穿著一件替換了的干凈白T,配上直筒的黑褲子和黑色的運動鞋,整個人一下子顯得成熟了一些,也更帥氣了一些。
他進(jìn)酒吧門的時候就連花離福和酒保都忍不住眼睛亮了一下。
“總算有點成熟男人的味道了,型男,來坐。”
花離福朝他勾了勾手,隨后指了指身旁的高腳凳。紅色的高腳凳在略顯昏暗的一排黃光下顯出幾分復(fù)古的味道,一身銀灰色的花離福坐在那里,像就報紙上貼了一塊銀色的玫瑰刺繡布貼,別有幾分韻味。
阿韌是個粗人,跟從頭發(fā)絲精致到腳趾甲蓋的花離福完全不一樣,他沒心思欣賞什么美,徑直走過去坐下了。
“想喝什么,我請?!?/p>
花離福指了指酒水單,阿韌還是要了跟上次一樣的茶?;x福無奈地?fù)u了搖頭,他舉起自己面前鑲嵌著櫻桃的粉色雞尾酒,藍(lán)色的眼眸里釀著幾分淺淺的醉意,不知道是雞尾酒的紅,還是體內(nèi)酒精淘氣的緣故,他的臉頰上染了一層薄紅,跟粉色的雞尾酒倒是應(yīng)景,看得吧臺里年輕的小酒保癡了眼睛。
花離福全當(dāng)沒看見小酒保炙熱的目光和向自己投來的黏膩眼神,自顧自在雞尾酒杯口落下一個吻。阿韌攪動著杯里的冰塊,白色的絲帶跟隨著他手腕的動作像蝴蝶翅膀一樣上下翻飛。
“你真的要放棄十三區(qū)嗎?”
少年的話剛問出口,酒保手里的玻璃杯子突然叮啷一下碰出聲音,他看著面前疑惑看向自己的兩位客人,急忙收起臉上被嚇到的神色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花離福沖酒保扯了扯唇角,接著又看向阿韌:“說錯了,我不是要丟下他們,只是我不適合再做他們的老大。我待在這里太久了,人在一個相同的環(huán)境待太久是會逐漸封閉內(nèi)心的,我該出去散散心了?!?/p>
阿韌嘬了一口檸檬茶,他想起刺猬上午告訴自己的最后那句話,心里不禁感到贊同,花離福確實是個習(xí)慣感情用事的人,最起碼目前看來是的。
小酒保忽然停下了動作,他有些猶豫地看著花離福:“花爺,你真的要離開嗎?”
阿韌瞥著花離福,也趁機(jī)補了一句:“是啊,先不說我根本沒做過老大,十三區(qū)這么大的地方,突然讓我接手我也不知道該從哪一步做起。你的那些小弟們看起來很不喜歡我,所以為了整個十三區(qū),還有你和我的安全考慮,我建議你不要說這么沖動的話?!?/p>
他嘬了一口手里的茶,眼睛看向前方的酒架:“現(xiàn)在外面到處都是喪尸,你出去散心?花老大,沒借口可以不編,不要把我當(dāng)傻子?!?/p>
花離福笑了,笑得低沉暗啞,聲音蠱惑:“我不是沖動,皮沒了以后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確實止步不前好久了,我不能再把自己困在這里了?!?/p>
他看向阿韌:“刺猬可以幫你,包括政府那邊對接的事情也是,我?guī)еミ^幾次,他知道該怎么做。你別看那家伙打扮得最離譜,看著咋咋呼呼的很嚇人,但其實他是這里性格最柔軟,也是最細(xì)心的一個,比起我,他才是更適合做大哥的人,我能統(tǒng)轄十三區(qū),多虧他一直在身邊盡心盡力的幫忙?!?/p>
阿韌愣?。骸澳悄阍趺礇]……”
他還沒說完,花離福就搖了搖手指:“NO ,NO,NO,刺猬雖然很擅長照顧人,但是武力值不夠,眼光也比較局限,我需要一個各種意義上都更強(qiáng)大的人來接班,這樣我才能放心把那幫小子交出去,之后離開?!?/p>
他搭著阿韌的肩膀,臉色因為酒精紅得更厲害了,眼神也開始迷離渙散,上半身搖搖顫顫的,像一朵正在臉紅的,綻開的麥浪花:“你,有這個潛力,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