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韌,花離福接下來要離開的這段時間,暫時由我來接手你們。”
說著,他看著面前的人們笑了笑:“不過我只是來幫忙的,不用想著像依賴花離福一樣什么事都依賴我,也就是說,我只是個掛名總管。我需要的是這個十三區(qū)沒事,所以接下來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切就靠你們自己了。”
花離福挑了挑眉,這小子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說這種話,還真是技高人膽大,完全沒把他這個即將卸職的前老大放在眼里。不過他也不在乎,他相信這一切都能被搞定。
刺猬攥著手,心里打鼓地偷瞥了一眼交叉著雙臂,一臉松容的花離福:(老大,你究竟在想什么?真的就這樣把十三區(qū)交給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毛小子,還是個外來的人……)
混混們皺著眉,當然不滿意阿韌這種當甩手掌柜的發(fā)言。
阿韌卻全然不在乎,他繼續(xù)說道:“即使你們苦著一張臉看我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不能帶就是不能帶。也別一換人就急著依賴我,我覺得花離福帶了你們這么長時間你們一定都知道自己的水平,清楚自己每天該干什么,知道該怎么對付喪尸?!?/p>
“我只是個名義上的統(tǒng)領,就算沒有我你們其實也能做好所有的事,剛才刺猬不是說了嗎,是男人就拿出扛得起責任的樣子來,別等著別人帶,別等著別人奶你們?!?/p>
他指著身后花離福,眉皺了起來:“不然他這么長時間白培養(yǎng)你們了,我相信他的本意是不管一個還是一群,你們都能好好的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不管世界如何變化,因為他已經把捕魚的技巧教給了你們。所以即使他不在這里,你們這個團體依然可以正常運轉才是對的,你們已經學會了怎么捕魚,不會餓死的,相信自己是個男人?!?/p>
阿韌收回手,他揣著兜,看著混混們的目光像刑訊天使站在高處審判眾生的眼睛:“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讓我們互相配合,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守好這里——屬于你們自己的地盤,不要讓喪尸以及任何操蛋的東西毀了這個家才是要緊事。”
“你們不是孩子,要是一個個都太黏人,怎么能讓花老大安心去辦自己的事?你們難道希望他在那么危險的外面奔波,還要分出心來管理你們嗎?其實你們完全能管好自己,也能守護好十三區(qū),別給要外出的他添麻煩了?!?/p>
花離福看著阿韌,目光中流出一絲驚訝,他沒想到這個離完全成熟還有些距離的少年能說出這么讓人折服的話。原本他還稍微有點擔心他拿不下這幫人,所以自己親自過來了,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自己不來他也可以搞定一切。
他寬心地笑了笑,阿韌繼續(xù)說道:“還有各位,你們都沒發(fā)現(xiàn)嗎?你們實在太自私了,花老大是個自由的人,不是十三區(qū)的專職守衛(wèi)。他有自己的私生活,并不是24小時都以十三區(qū)為主,你們生活在這里,但你們不能就自主地以為他也和你們一樣,每時每刻都守著十三區(qū)。因為他把你們照顧得太全面了,讓你們不用獨立去面對外面相當大的一部分危險和棘手的事情,導致你們現(xiàn)在忘記了身為一個男人應該怎么做,也忘記了自己是個獨立的人,在搖籃里止步不前不會成長?!?/p>
阿韌頓了頓,他的眼神中收起審視的意思,多了一絲凝重:“這樣下去你們會廢掉的朋友們,以及你們真的在下意識的道德綁架,把最親愛的人捆在這里哺乳你們,他會累死的?!?/p>
混混們有好大一部分人被說得動搖了,他們低下頭,這些人其實清楚這個少年說的沒錯,老大已經把生存的方式教給了他們,十三區(qū)現(xiàn)在運營也很健全,即使老大不在也可以維持現(xiàn)狀,只是他們心里還太懦弱,不敢面對外面怪物橫行的世界,因為從頭到尾都一直躺在搖籃里的關系,所以不敢放唯一的一把保護傘離開這里。
這樣下去,他們真的會走向毀滅。
是該放膽成長一番了!
阿韌看大家終于有積極的反應了,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來吧男孩兒們,讓我看到你們屬于男人的勇氣,外面確實危險,但你們的老大要暫時離開基地一段時間,你們是替他,替自己守衛(wèi)家園的勇士、英雄?還是老大不在的話就只能哭著等散架的懦夫?告訴我!”
男孩兒們到底是年輕氣盛,聽了半天他這么一番說辭,有幾個已經被激起了火,“你說得對!我們能守好我們的家。”
“沒錯!我們不是懦夫,老大你就放心走吧,我們守好后方!”
刺猬也及時站了起來,他將一只手搭上花離福的肩膀:“老大你放心去辦自己的事吧,兄弟們保證你回來的時候十三區(qū)還好好的。”
花離福笑了笑,因為有人帶頭,其他混混的情緒也被點燃了,他們叫嚷著,讓花離福放心地走。
有人小心翼翼地靠上前,這些普通混混還是有些忌憚花離福的,只有像刺猬和卞皮這種和他認識了很多年,關系也夠親近的人才敢隨意觸碰他,畢竟能當老大的人,表面上即使笑得再無害,處理事情的手段也不會太溫柔。
而且花離福和這幫人的本質還是地痞。
“老大,那個……”
混混們說得特別小心,像是生怕踩到雷,“我們都知道皮皮的事情對你影響很大,所以老大你放心去外面散心吧,家里就交給我們,你保護好自己,等找到狀態(tài)了記得回來,大家都在這里等你。”
“沒錯!我們在家里等你?!?/p>
剩下的混混們叫著,笑著,花離福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家里……嗎?”
他的聲音很小,但離他并不遠的阿韌聽見了。他看向身后的男人,花離福對他彎眼一笑,阿韌在這個笑里捕捉到了幾分滿足的意思,花離福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第二個家,這一次不是上天的恩賜,而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得來的。
突然有人沖阿韌叫:“那新來的老大我們怎么稱呼你?”
阿韌正要回答,電梯突然叮一聲響,接著一股廉價的香水味飄了過來,阿韌錯愕地瞪大眼睛:(這味道?。┧泵εみ^頭去。
門還沒有完全打開,一個清亮張揚的聲音先一步從里面?zhèn)鞒鰜恚Z氣霸道高調:“喊他小白就行,大家不用跟這個臭小子太客氣?!?/p>
混混們看著即將打開的電梯門,不少人咕咚一聲咽了口水。人群中開始出現(xiàn)小的騷動,有一部分年紀小的,緊盯著電梯門的眼睛里閃爍著細微的星光,臉上悄悄爬上兩朵紅暈,像期待情人來到身邊的郎君。
誰料這座電梯歲數(shù)實在有點大了,門要打開的時候卡了一下,吊得眾人心急火燎。就在騷動的聲音即將變大的時候,兩扇銀色的金屬門終于緩緩地分開了,尖銳的刺鼻香水味在一瞬間全部噴出來,仿佛從電梯里丟出來一顆氣體炸彈,傷害力度超級加倍,熏得身體基礎數(shù)值被加強過的阿韌受不了直皺眉頭,眼睛也發(fā)酸。
他眨了眨眼,避免在這么多人面前被熏出淚,那樣太丟人了。一個個子很高的,頭發(fā)同樣也是朱紅色的女孩從里面走出來,她身后跟著兩個混混,混混手里拿著重武器,像兩個保鏢。
只是從女孩的衣著和打扮上來看,她顯然用不上保鏢。
雖然已經是秋天了,但她仍然穿著一件露腰的吊帶背心,背心是土黃色的,將她漂亮的身材很好的勾勒出來,露出來的胳膊和肚子上紋著很多小紋身。
腿上是一條搶眼的墨綠色工裝長褲,搶眼這個詞不是說它的顏色有多特別,而是褲子本身的版型又肥又大,口袋還有很多,讓人不由得注意。這樣的褲子穿在她身上卻一點也不顯得臃腫,反而被搭配出了一種別樣的設計感,走動時兩道大褶子時不時就會勾出腿的形狀,把朦朧若現(xiàn)的腿襯托得愈發(fā)纖細。
隨著她走近,阿韌聽到混混們呼吸變粗了。
跟混混們注意的地方不同,阿韌看到她腳上穿著一雙舊運動鞋,鞋面和鞋幫已經洗得發(fā)白了。再往上好看的指縫里夾著一跟點燃了的煙,裊裊婀娜的灰白色煙絲從身側飄曳出來,跟秀氣的長相非常不搭,卻跟她流氣的打扮相得益彰。
混混們的眼睛黏在她臉上,女孩有兩道細細的柳葉眉,眉頭比較圓,之后又很細,眉峰處稍微有些上挑,朱紅色的頭發(fā)不算長,被用鯊魚夾高高的夾了起來,一雙眼睛看向阿韌的時候在戲謔中單獨含了幾分溫柔,右眼角有一顆淚痣,長得很有幾分古典韻味。
因為這張臉真的好看的關系,原本跟她氣質相左的工裝褲都硬生生的碰撞出一種怪異的協(xié)調來,就像改良過后,擁有現(xiàn)代時尚元素的一件古式旗袍。
阿韌怔怔地看著自己姐姐,眼睛一下也不敢眨,生怕閉了眼她下一秒就原地消失了。他回頭看花離福,花離福被他這呆頭愣腦的傻樣逗笑了。
“剛剛喊人都過來的時候我給你姐姐發(fā)了消息,怕她又被劫走,她被送回來的時候我就在她住的地方安排了兩個小子?!?/p>
說話間,白阿敏已經走了過來,阿韌的鼻子翕動,才聞到她身上還有一股更難聞的藥劑味,只不過這種味道很淡,像染發(fā)膏。
姐弟重逢,看著白阿敏那張依舊熟悉的臉,卻化上了過去她從來不會化的妝,黑色的眼線,顏色有些不合適的口紅,還有鼻梁處明顯的浮粉……少年的眼底又有些發(fā)酸了,是因為白阿敏身上的香水味實在太熏人了,也是因為她過的原來比他想象的還要差。
他在大小姐身邊見過很多次她化妝,久而久之,自然會區(qū)分一些化妝品的好壞優(yōu)劣。這些化完妝之后還能給人留下明顯瑕疵的都是最廉價的化妝品,如果不是沒錢,哪個女孩會虐待自己的臉?
(姐姐,你說要來西博城做網(wǎng)紅,可這幾年你居然一直在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