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場停車場慘案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
易然的生活依舊在水生火熱中掙扎。
丟失內(nèi)存卡的肉痛感尚未完全消退,新的煩惱又接踵而至。
房東阿姨親切地提醒她該交房租了!
泡面庫存告急!
而她的相機因為上次摔那一下,鏡頭有點歪,對焦老是出問題!
易然(一邊唉聲嘆氣,一邊對著電腦屏幕瘋狂投簡歷)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fēng)……
狗仔這行當(dāng),看來是跟她易然八字不合,也許換個正經(jīng)工作才是出路?
就在易然幾乎要說服自己放棄“娛樂圈紀委”這份偉大事業(yè)的當(dāng)口,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口氣熟稔得像老友。
萬能龍?zhí)?/a>小易啊,有個好活兒!
萬能龍?zhí)?/a>星辰俱樂部,今晚,有個剛有點熱度的小愛豆據(jù)說要私下見金主。
萬能龍?zhí)?/a>你去蹲蹲,說不定有猛料!
萬能龍?zhí)?/a>老規(guī)矩,線人費三百,拍到實錘另算!
易然(眼睛一亮,但隨即又警惕起來)星辰俱樂部?哪個星辰俱樂部?
易然這名字聽著有點耳熟。
萬能龍?zhí)?/a>還能是哪個?
萬能龍?zhí)?/a>就城西那個頂級的,會員制,一般人進不去那個!
萬能龍?zhí)?/a>你機靈點,蹲外面就行!
易然心里咯噔一下。
城西,頂級會員制……她猛地想起一周前那個讓她噩夢連連的地方——
“墨”會所好像就在那附近!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浮上心頭。
易然那個……王哥,能換個人去嗎?
易然我今晚可能有點……
萬能龍?zhí)?/a>哎呀,別人都沒空!
萬能龍?zhí)?/a>就你了!機會難得,別磨蹭了,記得線人費先轉(zhuǎn)我啊!
對方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啪嗒掛了電話。
易然握著手機,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
去?可能會遇到那個冷面煞神。
不去?三百線人費+可能的實錘報酬VS馬上要交的房租和泡面……
五分鐘后,易然咬著牙,通過微信給那個“王哥”轉(zhuǎn)去了三百塊錢。
易然(咬咬牙)富貴險中求!
易然(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那么大個俱樂部,哪能就那么巧又碰上?
易然再說了,這次我躲遠點!
易然絕對絕對不能再被發(fā)現(xiàn)了!
晚上八點,易然再次全副武裝,換了頂鴨舌帽,出現(xiàn)在星辰俱樂部附近。
這次她吸取教訓(xùn),沒有選擇灌木叢這種容易被“甕中捉鱉”的地方。
而是挑了馬路對面一個相對隱蔽的公交站臺廣告牌后面,架起了她的歪鏡頭相機。
夜色下的星辰俱樂部燈火輝煌,門口停著的無一不是豪車,進出的人皆衣著光鮮,非富即貴。
易然看著看著,不由得又開始肉痛那張沒了的內(nèi)存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目標(biāo)小愛豆沒見到,進出俱樂部的帥哥美女倒是看了不少。
易然一邊敬業(yè)地觀察,一邊忍不住職業(yè)病發(fā)作,對著幾個顏值特別突出的偷偷拍了幾張——萬一以后火了呢?
就在她對著一個型男背影調(diào)整焦距時,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緩緩駛?cè)刖銟凡咳肟谲嚨馈?/p>
易然的手猛地一抖,相機差點再次脫手。
不是吧?!阿sir!要不要這么玩我?!
易然像被點了穴一樣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著那輛車。
車門打開,先落地的依然是那只锃亮的皮鞋,然后是筆挺的西褲包裹的長腿……
一周前那個噩夢般的男人,帶著他特有的冷漠氣場,再次登場。
易然(屏住呼吸,身體縮成一團,拼命降低存在感,心里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朱志鑫下車,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馬路對面的動靜。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步履從容地朝著俱樂部大門走去。
易然剛想松一口氣,卻見他在即將踏入大門的那一刻,腳步倏地頓住。
然后,他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了頭。
深邃的目光穿透夜幕和車流,精準無比地落在了馬路對面。
那個躲在廣告牌后面、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實則鬼鬼祟祟身影無比顯眼的小狗仔身上。
易然?。?!淦!
四目相對。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易然也能感受到那視線里的冰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完蛋了!又被發(fā)現(xiàn)了!這次死定了!
易然的大腦發(fā)出尖銳的警報,求生欲瞬間壓倒了一切!
她手忙腳亂地收起相機,轉(zhuǎn)身就想跑!
然而,她剛邁出一步,手機就尖銳地響了起來。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易然的心臟狂跳,有一種強烈的預(yù)感驅(qū)使她顫抖著按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她絕不想再聽到的、低沉冷淡的嗓音,每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上。
朱志鑫馬路對面,廣告牌后面那個。
朱志鑫給你十秒鐘,過來。
說完,根本不等她回應(yīng),直接掛斷。
易然握著手機,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涼了。
他怎么會知道她的號碼?!
他讓她過去?過去干嘛?殺人滅口?還是要把她的相機也砸了?
十秒鐘?過去是死,不過去……可能死得更慘!
易然想起他那輛能買她命的豪車和他剛才那個冰冷的眼神,絕望地發(fā)現(xiàn)自已根本沒有選擇。
她像個即將奔赴刑場的烈士,悲壯地、一步一挪地穿過馬路。
走向那個倚在俱樂部門口廊柱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男人。
越靠近,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就越強。
他今天穿的是深黑色西裝,襯得膚色愈發(fā)冷白,氣質(zhì)更顯矜貴疏離。
易然在他面前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低著頭,像個犯了錯被老師抓包的小學(xué)生。
易然(細若蚊吟)……您好。
朱志鑫沒說話,只是用目光慢條斯理地在她身上掃了一圈。
從可笑的鴨舌帽,到洗得發(fā)白的T恤,再到她緊緊抱在懷里仿佛能提供安全感的破相機。
朱志鑫看來(開口,語氣平淡無波)你的眼科醫(yī)生還沒預(yù)約上。
易然(臉騰地一下紅了,手指絞著衣角,無力辯解)我……這次我不是來拍您的……
朱志鑫哦?(挑眉,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明顯的不信)那是拍誰?又認錯人了?
朱志鑫這次把我這俱樂部錯認成哪里了?電影院?
他朱志鑫的毒舌功力絲毫未減。
易然被噎得說不出話,只想再次原地消失。
易然我……
易然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任何解釋在此刻都蒼白無力。